这场漫长的闹剧终于结束。江朝欢撑着地面重新跪直时,顾柔已经离去良久,满殿教众也在散去。
窸窸窣窣的人声让他更觉晕眩烦恶,他抬手拭去唇边的血痕,蓄力半晌,方要站起,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一股内力注入他体内。
他下意识地闪避,却没能躲开。抬起头,竟是谢酽,正微笑着望着他。
“一起走吧。”
谢酽不容推辞地小心扶起了他,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还解下外袍,披在了江朝欢身上,遮住了他满身血光。
“谢酽,”
江朝欢再也忍耐不住,甩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与昔日判若两人的面孔: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没走的人尽管再好奇,也不敢再耽下去,纷纷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谢酽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自顾自地转身而去。
怔怔之中,外面一些琐碎的议论传入殿内:
“我记得以前谢堂主对江护法是恨之入骨,没想到今日竟帮他求情。”
“是啊,我亲眼见过几次谢堂主想杀了江护法呢……不过那都是旧事了,现在嘛,还好谢堂主大度容人,不跟他计较。”
“可是江护法却不识好歹呢,难怪他会如此遭大小姐厌憎。若是以后能为谢堂主做事就好了……”
……
江朝欢倏然明白了……原来谢酽想要的,不仅是在这幽云谷中笼络人心、树立优容大度的形象,更是通过对他格外的宽厚强调自己毫不介怀谢家之事,已经彻底抛下了谢桓之子的身份,忠于顾云天。
压在他身上的袍子此刻无比沉重,他的指节紧紧攥着玄黑衣料,追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谢酽就等在不远处。
“幽云谷的满园春色,实不逊于任何江南风景吧。”
谢酽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此处小榭,仿佛也和聚义庄点墨林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有……”
“谢酽。”
江朝欢打断了他,故意道:“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折辱我、报复我?”
“哈哈哈…”谢酽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江护法,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而且,”
他一脸迷茫地盯着江朝欢:“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仇一样。难道,江护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江朝欢努力地想从他的面容上窥到某处裂缝。然而,是那么自然而理所应当,这次回来的谢酽,已经与曾经每次变故后的心性改变都不可同日而语。他挣扎许久,终于还是轻轻吐出三个字:“谢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