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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响在医院的走廊。
满面焦急的军雌刚下战场,身周还环绕着血与火的气味,颊侧都还有流弹擦过的伤。
他匆忙拦住加护病房里出来的医生,礼仪也几乎顾不得:“医生,我雄主他怎么样?”
亚雌医生停下,打量了他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飞英少将?”
“暂时没有大碍。”他语气里带着安抚,“目前来看应该是精神力透支了,洛少爷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各项生理指标都在缓慢恢复中……”他顿了顿,“其他的,我们已经通知了中央科研所的最高研究员,柯遥所长很快就来。”
“...其他?”飞英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其他的,是什么问题?”
“精神力。”医生轻轻摇头,“洛少爷的精神力场状态不对劲,我们的仪器监测不到任何精神波动。”
正常情况下的雄虫,哪怕是熟睡也会有稳定的精神场。
他看着飞英乍然惨白的面色,叹了口气,安慰道:“您也暂且安心,好在身体指数没有太大的问题,性命是无忧的。精神领域的问题,我们暂时处理不了,但科研所应该能给出方案。”
他微微侧过身让出道路,“您可以先去洛少爷身边,已经允许家属探视了。”
飞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雄主身边的。
“精神波动消失”这几个字一直在脑海里反复滚过,他如同机械的提线木偶,踏着僵硬的步子走到雄主安静躺着的病床前。
莫尔上将和洛家主都早已等在了病房外,一开放探视就守在了洛秋筠的床前。
“上将,家主。”飞英勉强调整了一下状态,朝他俩行礼,“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怪你。”洛一茗摇头,他们都知道飞英要完成战场收尾,“央央我照顾,你休息一下。”
飞英脸上的擦伤并未愈合,血迹浅浅地横在面上,他却毫无所觉。显然,他完全忘记了动用雌虫的自愈力。
他的目光落在洛家主怀里熟睡的孩子身上,终于缓缓聚焦了起来,“央央……还好?”他只在送受伤幼崽去雄主那里的时候匆匆看了央央一眼,温言哄了两句后又转身扎进了星兽堆中,直到现在才能好好看看自家的宝贝。
“他没事,手臂和小腿蹭伤了一点,也已经愈合了。”洛一茗看出他眼中的愧疚,出言安抚,“别担心,央央之前想等你回来和他雄父醒来,支棱了那么久,这会儿睡得正香。”
“……”飞英在他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握住了央央的小手,些许沙哑的嗓音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没保护好他们。”
小家伙迷糊间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小爪子反手一抓,就握住了飞英的手指。可他歪头倚在洛一茗怀里,眼睛都没睁,仍是睡得香甜。
“这怎么能怪你。”洛一茗轻轻叹息,为了不吵醒孩子仍将嗓音压得很低,言语间却全是安慰,“谁也没想到星耀森林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况且,”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又出门接通讯,忙着安排军务的雌君,“军雌的责任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莫尔上将也没来得及去寻自家唯一的小雄子,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安排帝都星的防务调配,飞英的先遣队出发之后,也只能让他带着私卫去星耀森林尽量接应小筠和央央。直到现在,也是进来多看了病床上的小筠几眼,又被不停震动的通讯器唤了出去。
一个军团长,一个少将,不是只围着一个小家转的。
洛一茗管理偌大的家族那么多年,不至于这点事理都分不清楚。
可飞英仍然被内疚感淹没,他轻轻握着央央短胖的小手指,浅蓝的眼眸闪过水色,看着病床上的雄虫几乎要愧疚得落下泪来,“是我没护住雄主。”
他知道洛秋筠幼时的第一次进化就出过精神力方面的岔子,这下贸然精神力枯竭,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保护雄主是雌虫的义务,他没有做到。
“洛家不会怪你。”洛一茗摇摇头不再多言,只道:“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小筠昏迷之前一直有跟他保持联系,只身对上星兽也好,留在森林里治疗受伤虫族也好,他都知道那是小筠的选择。
他固然也为小筠的病情心焦万分,却没道理将这口锅扣到飞英头上。
飞英没肯听家主的劝去休息。
他哪里还能离开雄主一步。
他连战后营养剂都忘记用了,一直等到柯遥所长匆匆赶过来给雄主做检查,才坐在病房门口,木着脸嗑了两支体力恢复剂。
没有太好的办法。
柯遥所长带着中央科研所的医疗队过来,也只能给洛秋筠打了一支促进精神力恢复的药水,还不敢剂量太猛。
一切只能等雄虫醒来再做安排。
等他们都离开,莫尔赶回军部处理防护罩失灵的事,洛一茗也暂且带着央央回主宅休息,飞英独自留在雄主的床前。
他把脸埋进雄主微凉的手掌。
', ' ')('他很害怕。
不是怕他的雄虫从此失去双S的能力,他可以倾尽所有,养好他的雄虫一辈子。
但他怕雄主迟迟不醒来,怕雄主醒来万一失去精神力会难过,怕……雄主像第一次精神力枯竭之后一样,变得冷漠又暴虐。
他会失去那个爱他的、宠他的、温柔又包容的雄主。
就像失去生命里所有的光。
突然,贴着他脸颊的手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抬起脸,眸子里满是惊喜,语气却是小心翼翼,“雄主?”
长长的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抖了抖,才缓缓睁开。
“您醒了?”飞英欣喜地凑上前去,轻声问:“您怎么样?”一只手已经按下了传唤铃,通知医护虫过来做检查。
可那双墨色的瞳与他一对上,飞英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凉了半截。
熟悉的、黑白分明的眼瞳,此时不见一丝暖意,只有冰冷的打量。
漠然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传入耳中的嗓音有些嘶哑,是刻入骨的声线,却无一丝亲昵和宠爱:“飞英、少将?”
飞英整颗心仿佛被冻结,脑海里那根弦骤然崩断,止不住地下坠……精神海里有绝望的阴影隐隐扩散。
他怔愣在原地,随后在对方不善的眼神中后退了一步,双膝一弯,以雌奴的标准姿势跪下,摆出顺服的姿态:“是我,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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