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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在游戏舱外面。
“……”
洛轶模模糊糊地看着那个影子,想说点什么,随即他意识到他或许张嘴就会咳出血来,会吓到他的奴隶;他想抬起手,触碰下戚忧,虽然手臂可能会发抖但应该能做到……
可他凭什么去触碰戚忧呢。
手腕上的终端还一直在响,再不回复估计门就会被轰开了。
洛轶接通了通讯。
“喂,阿一,你还清醒吗?开门让医疗队先进来再”
“没死……咳……”洛轶克制着,尽量不让自己咳出血来,“没事……咳咳……你……不是换过药了吗?”
“换药……就是稀释了一点,但也架不住您瞎拿……”路透叹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开个视频吧,我们看到你没事就下去等着了。”
曾经的药物滥用经验让洛轶多少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数,假如这样开了视频,估计冲进来的就不只是路透和急救队了。
他逼迫自己平复下呼吸,尽量平稳地说:“下去吧。给我俩点时间。”
“……你是不是也又咳血了。”路透的语气沉下来。
“下去吧。”洛轶重复了一遍,语气却重了许多。
路透挂断了通话。
——狗也爬进了游戏舱里,轻巧地、像只安静的家猫一样,成年男人的体重落在洛轶上方,膝盖跪在主人身侧,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它看着洛轶,赤裸的身体有点发抖。
洛轶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曾经奢望过——奇迹没有复刻,现实世界里的戚忧,还是那个被磨灭了自我意识的奴隶。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的戚忧,他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带着戚忧离开这里,但他不是能这么做的人,他也不是配这么做的人。
眼睛还是很疼,他应当是看不清戚忧的,但他又清楚地知道他眼前的人身上是什么样的——密密麻麻的旧伤痕、刚刚愈合的新伤、之前在调教师把人塞进游戏仓之前挣扎的时候又磕出了好几处青紫……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洛轶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狗——稍低的体温,入手有一层薄汗,指腹的触感说不上光滑,中指碰到的地方有个明显的疤痕……
在洛轶扯开手之前,狗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是依恋,又像是安慰。可这个动作,明明是温柔又温暖的,却像个榔头一样、狠狠锤在洛轶心尖尖上。
“你不恨我吗?”洛轶苦笑着问他的狗。
狗当然是听不懂的,他的影子在洛轶的视线里晃了晃,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跨坐下来,好不容易养了些肉的臀瓣压在主人的腿上,丰满的肉感清晰得吓人。
——这是洛轶想了4年的爱人,也是他努力恨了四年、却无法克制地被吸引的仇人。
可他甚至无法责怪命运的荒谬,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他可以一开始就对时雨坦诚一点,不要编什么他在创业的谎话;他可以不选择“尊重”时雨的亲友,一开始就照着金风细雨楼的人去人肉去查;或者他可以在每一次戚忧推开他的时候,不要被这个狡猾又充满献身精神的傻子误导……
又或者,他早该明白,如果他会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时雨,一定是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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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透在接驳口的飞车上,眼前是他在洛轶游戏仓里加装的装置传过来的数据,显示着洛轶不稳定但尚且没有生命危险的体征。
阻止他破门而入的,并非是洛轶本人的意愿,而是这些数据。
秦又青坐在屏幕前面,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屁股,前额布满了冷汗。岁月厚待美人,以至于他连眼角的细纹都锐利又干净,只给他年轻时过分俏丽的眉眼增添了几分厚重感。
他叼着烟,表情显然说不上愉快,但也已经比半个小时前好得多——他狠狠地揍了路透一顿,甚至密医的嘴角都挂了块青,衣服底下想必更是狼狈。
“现在着急有个屁用,就不该干这种缺德事儿。洛……”他往后重重地一靠,最终多年的感情还是让他在气头过了以后换了平常的称呼,“阿一谈这个恋爱多上头你是没长眼睛么?那个奴隶……自毁倾向很严重,他当年那么选根本就不理智,你怎么也跟着发疯?”
“少说两句吧,盯好了。盯不好别说你我,你全家老小都没好果子吃。”嘴角挂着个裂口,整个左脸都微微肿起来的路透没理他。
生物实验室是洛家起家的根本之一,易天堂那些春药和精神药品大概只是实验人员无聊、死去的洛夫人践行她信念的副产物,洛轶屋子里那个暗格里的,才是生物实验室智慧的结晶。
药效和副作用都同样生猛又稳定。
不论洛轶本人意愿为何,他现在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洛家家主的命就是路透的命,是摆明车马站在洛轶这边的秦又青全家的命,或者是洛家所有人的命。
让洛轶能拿到那针稀释过的药,已经是路透作为友人,私心下最大的让步。
“死不了,危
', ' ')('险期过了。”事关秦家上下身家性命,秦又青拎得清轻重,却半点没有放过路透的意思,“你倒是说说看,你不是在和他朋友谈恋爱?他知道屠人漭是你养父吗?”
“这么叫长辈名字,你是想被你家老头骂了?”路透回了一句以后,也点了根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自家男朋友的脸,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危楼的顶级机械师,自然也是最好的黑客,他有什么不知道的,都他妈的一清二楚。我有的时候觉得他可能会把老屠和我一起杀了,然后自杀殉情。”
叶晓在老宅里和他一起住了三年,也就意味着,机械师在戚忧的百米之内,明知道戚忧在被怎样折磨和凌辱,袖手旁观了三年。
尊重戚忧的选择、以危楼洗白大业为重……那些是理智,但根本无法阻止叶晓日益增长的负罪感。
到最后,路透觉得他就像个愚蠢的牧羊人,每天带着他的小羊羔在悬崖边缘徘徊,等着摔下去死无葬身之地的那天。
“一个两个的都他妈的有病。”正常人秦又青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用力地反复碾压,就好像那个烟头是个罪大恶极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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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轶的太阳穴砰砰的跳,在药效过去、后遗症来势汹汹的时候,他知道他应该做的是去打一针缓释剂,然后去医院好好地在监测下睡一觉,但他做不到。
狗在用臀缝蹭他的小腿,有点难耐的,像一只真正的小狗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会做的那样,反复的,有点焦躁的动作。
洛轶脑子轰地炸了一下。
狗,或者说戚忧,在发情。
发情这个词从不是为了形容人类来的,它或许被用作床笫之间的情趣羞辱,那本身也是某种畜化的意味。在戚忧身上,这就是被驯化出来的、被物化出的本能,让他作为一个人类、拥有像母狗一样的习性。
狗小心翼翼地蹭着他,一点逾矩的动作也不敢有。
戚忧还是戚忧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在他这边找肏,明明被其他人肏、被轮奸的时候一副三贞九烈油盐不进的样子,但是在主人面前就像个喂不饱的荡妇。
洛轶从来就没想过要豢养奴隶,戚忧被塞过来的时候路透找了“牵制危楼”当借口才让他勉强收下,以至于戚忧第一次给他下了药找肏的事发,洛轶满心都是背叛了时雨的愧疚,以及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戚忧的怒其不争。
再之后,戚忧还是会频繁的过来找肏,洛轶大部分时候会拒绝,偶尔心软过后就是罚。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戚忧这样的人物在这种事情上会这么贱,斯德哥尔摩这样荒谬的症状难道也会发生在顶级杀手、危楼楼主身上?
——太晚了。
洛轶现在才发现,没有什么斯德哥尔摩,戚忧只是......爱他。
可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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