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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下午五点,到早上五点,12个小时。
就算用上12倍的流速,也不过是6个整天。
洛轶看着手里的资料,指尖划过那一串长长的禁闭记录。
2060年12月1日,11小时。
2062年2月8日,30小时
2062年11月19日136小时
2064年7月18日51小时
2067年5月26日213小时
……
早已毁灭的铃铛岛的记录,即使是坐在地下世界权势的顶峰的洛家主,也只能拿到些并不完整的碎片,让他勉勉强强地拼凑出他爱人那支离破碎、暗无天日的童年和少年。
他盯着那堆日期和数字,看了很久,最终把那张纸夹回了资料夹里,放进了书架背后的暗格,和那些洛氏的机密资料一起,用古老的方式锁进最深处。
铃铛岛的资料不好找,但弃界的、屠宰场的,都详尽得不行。
洛轶下意识地想要自嘲地笑笑,但那对他而言也太累了,他的意识去扯了下他麻木的嘴角,肌肉却纹丝不动。
——这样的情况,他也已经习惯了。
解禁舱的控制板上面接着一个外接的读卡器,上面插着几张光卡,控制板上的计算单元闪烁着绿色和橙色的信号灯。
那是在屠宰场和弃界留下的监禁记录。
这像是某种讽刺,在洛轶没参与过的人生里,戚忧的痛苦需要他去查找;而在他参与的人生里,那些痛苦不仅没有被减少,还被清清楚楚地、像是某种战利品一样被记录了下来,每分每秒,包括戚忧每一个痛苦的颤抖、留下的每一滴冷汗。
【或许他……】
“闭嘴。”洛轶说。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有点突兀,但洛轶的脑子里确实因为他的否定而安静下来了一瞬,但随即,那些声音又一次响起来。
【他都能算数了……】
洛轶忍耐着闭上眼睛,像是没听见一样,走到解禁舱前面。
【还是不想认你……】
“那是应该的。”洛轶说,“我想他恨我。”
【……】
洛轶自己突兀地笑了一下。
是啊,戚忧要是恨他该多好——这个想法,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他在解禁舱前蹲下来,在那个控制板上把时间的流速调到了18倍,按下确定的时候,他的手有点发抖。
——这是B模式,进入解禁舱里的他,会被灌入伪造的记忆,他不会知道自己能退出,除非时间到了、被强行停止、或者他的精神越过临界值。
而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洛轶设置的临界值如果被碰到,恐怕他本人的精神也离崩溃不远了。
这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冒险,但洛轶有本钱去试,解禁舱的辅助功能可以替代一部分他的大脑活动,避免大部分对洛轶本人永久性的伤害。
虽然那一切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黑漆漆的解禁舱打开了,像个棺材一样,等待着吞噬他的猎物。
该开始了。
洛轶想,身体却一动不动,喉咙里某种熟悉的腥涩感又充斥了口腔。
——他的身体已经学会了,进去那里,就是无尽的痛苦。
洛轶想,要是戚忧这会儿能抱抱他就好了。
要是当时,他能抱抱戚忧就好了。
=
[尊敬的用户【时雨】,根据对您身体状况的扫描结果,已为您默认开启2级辅助功能,如需调整,请在系统设置面板进行设置并重启游戏舱。]
时雨的指尖抠进战甲的缝隙,他用发着抖的指尖开回了3级辅助功能,当他回过神来,重新站直的时候,冷汗浸透了他贴身的衬衫。
厚重的战甲、直立行走……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圣骑士脱下了战甲,随手扔在地上,金属哐当哐当地撞击声响了几声,然后又沉寂下来。
他没有时间了。
时雨在担心洛轶,戚忧也在,于是狗奴千方百计地想要快点好起来。龙脉给了戚忧超过人类生理的恢复能力和主观能动性,于是当他想快点好起来的时候,真的会恢复的很快。
——以他想要的方式。
时雨有点想骂戚忧,但又骂不出来,他们毕竟是一个人,他比谁都清楚戚忧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固执地、下意识地停留在那个狗奴的身份。
戚忧把自己逼进了深渊,洛轶为了救他,如今也站在了悬崖边上。
时雨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见洛轶一面。
=
刺眼。
光亮得刺眼。
被黑暗囚困的并非他的身体,于是他的视力并没有因为骤然的光明而损毁,洛轶感受到的那种仿佛把他逼疯的烦躁和冲击,是纯粹的精神上的。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光晕,周围排列着小一点
', ' ')('的光晕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在他数清楚之前,那个刺眼的光被遮住了——一个人影挡在了那个光源下面。
“……”那是张洛轶很想念,很想念的脸,但他看了,却迟迟没有感觉到开心。他只是慢慢地从解禁舱里坐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是吊灯啊。”
他看了看帮他挡住光晕的戚忧,突然问他:“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
狗奴看着他,眼神没那么懵懂了,它的视线聚焦在洛轶的脸上,然后低声说:“在看贱狗被肏……或者发骚。”
洛轶嗤笑了一声,很轻,但却吓到了狗奴——奴隶看着他,像是看见了什么陌生的东西。
“我没在看。”洛轶说,语气轻飘飘的,他伸出手去,没什么力气、却不容置疑地推开了奴隶,从解禁舱里爬出来,“你不想我看吧?我很久没看过了。”
他能感觉到戚忧的眼神、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也知道自己放在衬衫纽扣上的手在发抖,呼吸也还有些急促,这些都会让戚忧担心。
但是他不太在意了,让戚忧担心去吧。
洛轶歪过头,眼神从戚忧的脸上轻慢地飘过,然后突然弯下腰,拽住戚忧脖子上的项圈,粗暴地拽着项圈往门外拖。
奴隶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项圈在脖子上勒出清晰的印痕,跌跌撞撞地被自己的主人拽着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膝盖撞在门框上发出的闷响听得人牙酸。
但他的主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个,对他的狗没有任何怜惜,他的手还在抖,但他抓项圈用力到指节发白;狗被项圈勒得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洛轶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就这么一路,拖着他的奴隶,然后把人甩进了调教室里,一路拎到了禁闭室前。
狗的呼吸停滞了,它还在咳嗽,捂着项圈和喉咙接触的地方,一边喘气一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洛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说:“你要怎么叫我?”
狗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小声说:“主人?”
洛轶笑了,那个笑容有点绝望,又有点残忍。
他蹲下身去,语气又温柔下来,摸着戚忧的脸颊轻声问:“你这么叫我,不怕我伤心么?算了。”
洛轶拿过了一身拘束衣,一根鼻饲管,一个镂空的蝶形口枷,笑着问戚忧:“你自己来,还是让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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