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那你呢?”
原真希(haramaki)略微诧异地望向旁边聚成一圈,面色绯红的女孩子们,“我?”
“说嘛,说嘛,真希在篮球队做经理,接触的男孩子比我们多得很,嘻嘻,我们都说了,你也讲讲看嘛。”说罢撒娇卖乖地扯着她衣角,一双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闪着全是名为“八卦”的亮光。
咳嗽了一声,她决定假装听不到,“那个,我说,快到体育课时间了吧——还是先去换运动服吧。”而且她并不是球队经理啊。
“啊,真希好坏~”即使依言乖乖起身,相伴走向了更衣室,然而依旧不依不饶地娇声轻嚷道,“我们都说了,真希也该说说自己嘛,不然太不公平啦!”
因为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比较旺盛的缘故吗,为什么大家对这种带着爱欲色彩的话题……会比较热衷?或者,只是她一个人不正常,那么,下回复检的时候是不是该再多加一项激素水平指标?
最想共度春宵的人选……
扶额,这个话题未免太劲爆了些。难怪刚才她们讨论的时候,尽管时不时伴着嘻嘻的窃笑,然而依旧羞涩地压低了音量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个个都是颊绽桃花,相互打趣着发嗲。
她抚了抚自己微微冰凉的面颊,耳边的撒娇声依旧萦绕不绝,大有“非要从你这里套出话不可”的架势。
算了,随意说个好了。
然而心中微微一动,浮现出的那个人影。
她咬了咬唇,决定不要太在意,学着她们一般压低了声音,“好啦,好啦,怕了你们了……是牧绅一(makishinichi),可以了吧?”
“天哪!”“哇啊!”话才落音,少女们便爆出一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声,“真希,真是没想到!”“天呀,真希这样的美少女为什么会选牧……”“因为他是篮球队的吗?可是队里还有好多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呀。”“牧未免长得太老了些了吧?”
原真希大感头痛,这时候深深感到女孩子们聒噪的力量——真是的,说了一个,就有一大堆疑问接踵而至。
漫不经心地逸出一声轻哼,“因为牧看起来很成熟,很强壮,身材也很棒,我就喜欢这样的,还要我说什么更深入的原因吗?”
余音袅袅地飘荡,像是突然转了个弯,忽而凛凛绽出的柔腻妩媚又一闪而逝。
隐约窃笑声再次闹成一团。然而她们没能再继续嬉笑太久,鱼贯而入更衣室,换好衣衫后便匆匆赶往田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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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小半年来原同学体质有所提高,”逆着灿阳,体育老师语气都染上了对小辈的爱护之意,“都能来上热身课了。”
她先付之一笑,微微喘了几口气,擦去额上沁出的薄汗后方徐徐开口,“谢谢铃木老师的关心,但是很抱歉,排球练习还是不能够参加呢。”
“没关系,没关系,提高体质要慢慢来,原同学已经做得很好了,先去休息吧。”
等到老师转回田径场,她才慢慢旋身返向林荫道。
现在还不能休息,她得先沿着小路散散步,待到气息平稳,体温降下来,她才能到长椅上静坐休憩。
神奈川气候温暖。虽然已经临近仲秋,樱树枝叶依旧繁茂,层层堆迭翠云,在阳光下宛若涂了蜡一般,晕染着墨荷色。
从枝桠缝隙间迸落而下的光影如极薄的刀刃,落在她因为热身运动而微热的肤上,一瞬间一阵刺痒温暖侵蚀,蔓延成微妙的灼热感。
她一瞬间心神摇晃起来。扬起卷翘浓密的羽睫望向树顶,是秋天了呀,已经没有那如云如雾如霞如锦的樱花了,不是春天了呀……为什么,她又以为又回到那个春天的下午呢?
眼前像是起了一片薄雾,恍惚中,脚步滞迟了。
春天的下午。
是她刚从遥远北国返回神奈川,进入海南就读的时节。
神奈川和渥太华不一样。神奈川太温暖,阳光太明媚,明明才是春季,到了下午已经很热了,大家都穿着雪白的半袖衬衫制服。甚至有的男生,把暗红的领带都松开了。
似乎只有她很可笑地还穿着那灰碧色的制服外套。她感觉有人悄悄地望向她,细细密密地,那些目光交织成网,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果然,她还是不太喜欢人很多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
是因为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吗?
她停了下来,静静地调匀呼吸,转身走向另一旁的林荫道。直走,左转,再直走,就可以走到体育场。
奇怪地,她几乎都没有上过体育课,来也是点个名再四处张望便退出了。可是有些记忆能力,她是忽略不了的,那么顽强地扎根在她的脑子里,清楚地指引着她。
网球社,排球社,棒球社。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一路上都是奔跑跳跃的少年,笑声爽朗明快,微微的汗味融入暖风中。而她,社团申请表上依然是一片沉默的空白。
是……太热了吧。她眩晕得更厉害了,然而她看见了路尽头的体育馆。
几乎相当于是校篮球队专属的场馆了吧。
篮球队,是海南大附属高中的骄傲。据说,已经连续14年代表神奈川县参加全国大赛。
眼前一片昏花,可是有什么声音,蛮横地,直接地,硬要引起她耳膜的共振。啪嗒,啪嗒——啪嗒,细微的声响,却像长针利落地直刺入太阳穴,尖锐的疼痛一路蔓延到心脏。
啪嗒,啪嗒,声音越来越近。
应该是新加入篮球社的男孩子,在训练。勉力抬手理了理刘海,她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
二十来个男孩子,正在绕着体育馆运球跑。橙黄色的球在地面与手掌间来回弹动,啪嗒,啪嗒,啪嗒。
她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跑着,眼前越来越亮,刺眼得让她又泛起了眩晕。太阳穴还在剧烈地跳动,手却更加握紧了阳伞的伞柄。
一颗篮球,滴溜溜转着,竟然转到了离她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