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事已至此,再解释什么都没有意义。
被贫穷和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人们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围了上来。
他们听不进“温昭是大族出身,家底本就丰厚”的话,事实上,将与生俱来的阶级差距摆在面前,不仅不会令他们接受眼前的苦难,还会将对达官显贵的仇恨一GU脑儿记在温昭身上,越发地敌视眼前这几个衣着整齐、面sE健康的人。
他们也不肯相信温昭拿出这么多金银财宝,是为了给定州数十万人口求一线喘息之机。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傻的官,拿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打水漂?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到底图什么?
他们一致认同领头汉子的说法——
温昭意识到定州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打算拿这些宝贝当敲门砖,拜一拜上头的大佛,求个好出路。
老天爷不疼惜他们,挨千刀的蝗虫断了他们的活路,如今,父母官也将抛他们而去。
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砸了他们的车!”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高声喊了句,立刻获得激愤的响应。
“对!砸了他们的车!怕什么?一起上!”
“想撇下咱们不管?门儿都没有!”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见财起意也好,是情绪失控也罢,七八个还算结实的汉子晃动着火把威慑伏阡与伏陵,其余人争先恐后地奔向马车,抓起地上的石块,向车壁狠狠砸了过去。
“你们……”蒋星淳怒发冲冠,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伏陵SiSi护在身后。
“伏陵叔叔!”他几年都没有正面叫过他,这会儿却实在忍不住满腔恼怒,“咱们是官,他们是民,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发疯撒野,骑在我们头上吗?”
伏陵闻言一怔,苦笑道:“正因为咱们是官,才更要处处小心谨慎。”
他看着伏阡将吓瘫在马车上的郑伯接了下来,四人背靠背紧紧围成一个圈,这才低声向蒋星淳解释:“此事明摆着是有人蓄意煽动,大部分百姓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也有少部分是贪图马车里的钱财。阿淳,我问你,以咱们三个的本事,护住这么多金银珠宝,大约有几成把握?”
蒋星淳思索片刻,答道:“我看他们虽然样子吓人,却不是什么练家子,保守估计,也有九成把握。”
“我再问你,若是同时保证没有任何人受伤,还剩几成把握?”伏陵见他下意识抚m0着自己新送的长剑,眼底闪过喜悦。
“这不可能!”蒋星淳惊叫道。
“你说得对,这不可能。”伏陵微微点头,重又看向拼命往衣襟里塞珍珠和人参、甚至不惜恶语相向的人们,脸上并无多少愤怒之sE,反而透出种见遍世事的练达与同情,“我们都不清楚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若是那人就是想看我们和百姓们大打出手呢?今日但凡有一个人受伤,天亮之后,这么多张嘴回到城中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所有人会怎么看待大人?他在定州这六年的心血,岂不全毁在我们手里?”
蒋星淳明白了他和伏阡不打算反抗的真正原因,惊愕片刻,不甘心地道:“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东西抢走吗?这些刁民……这些刁民……”
“事出有因,大人不会责怪咱们的。”伏阡轻声安慰着他,长长叹了口气,“是刁民,更是可怜之人,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半个时辰前,蒋星淳还沉浸于自己长大了的骄傲情绪中。
可现在,他却觉得说不出的窝囊。
当官的被百姓b迫,为善的被小人裹挟,这是哪门子道理?
”大人这官,当得真是憋屈!”他愤愤道。
伏陵笑了一声,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手伸到半空,又谨慎地收了回来,说道:“大人心怀天下,看重的绝不是眼前的得失和一时的毁誉。阿淳,你什么都好,就是X子莽撞了点儿,往后还需三思而后行,把目光放长远些。“
蒋星淳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晓得了。那……那咱们直接回府吗?”
“嗯,我们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事禀报给大人,请他拿个章程。”伏阡和伏陵对视一眼,转身去搀郑伯。
就在这时,也不知谁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官兵来了!快跑啊!”
一句话T0Ng了马蜂窝,无论是正在砸车的、正在抢珍珠的,还是正在分缎子的,全都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一拨人往城门的方向跑了两步,因着疑心官兵是从城里赶过来的,又急急转身朝相反的方向逃。
另一拨人被吓破了胆,只盼着尽快回家,和前头那拨迎面撞到一起,场面混乱到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