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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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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自杀”,那个念头一旦在我脑中出现过,便阴魂不散地纠缠着我。离实施最近的一次,也是他俩闹得最厉害的一次,动静大到甚至引来隔壁邻居敲门询问。我出去给邻居开了门,无视客厅里的混乱,事不关己地回到卧室,关上门。这一次,我不想只是轻轻地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一个伤口了,我想从四楼跳下去,落地的时候最好脑袋朝下,在脑袋上砸出一个大大的洞,脑浆和血流出来,我死掉。

我站在窗前,初夏的夜晚已经有些许闷热,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着暖意,我低头往楼下看,检查下面是否有车辆停放。我不想让自己的血弄脏别人的车,他们是无辜的,不该为我的死付出任何代价。

我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半,还要一个多小时,扫地的环卫工才会上班,我希望除了他们发现我外,不会再有其他无辜的人无意碰到。而对于那些环卫工,我很抱歉,如果我说我从没乱丢过垃圾,不知会不会让他们多原谅我一些?!我或许该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绑住自己的脑袋,这样脑袋碎掉的时候血不会流的到处都是不好收拾,样子也不会吓到人。

我这么想着,时间还很充裕,便又返身在卧室里寻找黑色的塑料袋,翻箱倒柜,不是太小根本套不进去就是太薄轻易会破掉,最后目光锁定在装着钟野校裤的那个袋子上。

虽然不是黑色的,但上面印着大片某不知名品牌服饰的logo图案,勉强凑合,主要还是够大又结实,我把里面的裤子和干燥剂拿出放在床上,将袋子套在头上试了试,决定待会就用它。

为此,我不得不重新给校裤找个袋子保存。试了几个都不满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房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还没整理,焦急起来,怕时间拖太久赶不及在预想中的那个时间段死亡。

我拿着那条裤子在房间里焦躁地打转,感觉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或许我不该替别人想那么多,反正我都要死了,就最后一次麻烦一下别人,不算过分吧。我把那个袋子捏在手里,犹豫要不要把裤子重新塞里面。

但我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多此一举。我死后,这些东西肯定会全部被清理出去的,现在套不套上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想到它会和我其他的东西一起被扔进脏兮兮的垃圾桶里,和那些臭气熏天的厨余,呕吐物,腐烂的瓜果皮混在一起,我就感到窒息。

它不该被我连累受到如此的对待,如果不是我,它或许现在正干干净净的摆在钟野的床尾等待天亮后被穿上,而不是被存放在狭小的衣柜月余后刚被拿出来就即将面临被丢弃的命运。

手机被我从抽屉里翻出来,开机充上电,我坐在书桌前,眼睁睁看手机电量从0逐渐升到了10。

10%,已经足够我打一个电话过去了。我不愿多耽误,按数字的时候,手指不经思考快速点出一串,像已形成了肌肉记忆。虽然我们已经快两个月没用手机联系过。

手指按下拨出键,听着熟悉的铃声从里面传出来,心蓦地狂跳不止,烫手般将手机扔到桌面上想趁他还没接起时立刻挂掉,可手指落在挂断键上时,却迟迟点不下去。

就说几句话而已,那天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反正已经决定要死了,我们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交集了,说几句不要紧的。而且,是真的有事要找他。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继续坐着等待。

铃声响了一阵也没见接通,或许他睡觉的时候开了静音没听见,或许手机被落学校了,或许他听见了,只是看见是我的号码,故意不接……我胡思乱想着,前一秒还在犹豫要不要挂断,转而又担心自己今晚是否能跟他说上话。

“童也?”

我触电般从椅子上跳起来,脚趾头不小心磕在桌子腿上,一瞬间痛得人倒抽冷气。

“童也,是你吗?说话。”

“童也。”他还在那边喊。

我忍着痛,从桌子上捞起手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喂,钟野,是我,童也。”

事实是,我根本无法平静,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我还以为是做梦。”

他的声音里还透着一股睡觉时的懵懂,带着浓浓的气音。我听见他在那边轻笑了一声,

自己也忍不住嘴角跟着上扬。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他问。

“想问你你住在哪?”

那边安静了几分钟,再说话时,语气恢复平常。

“你问这个干嘛?”

“找你啊。”鬼使神差竟然跟他开起了玩笑。

他显然没听出来,下一秒就很认真的问我,“真的?”

我觉得自己真是无聊,为什么要嘴贱说一句。收起玩笑的口吻,也认真回他,“没有,其实是想问你地址然后把之前你借我的那条校裤寄给你。”

他又在那边沉默。

“钟野?”我轻轻叫他。

等了一会,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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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响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音,我等不到他的回答,但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挂电话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至少得换一身得体的衣裤,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这条注定还不回去的校裤,我或许可以把它写在我的遗嘱里,恳求母亲到时让它随我一起火化,这样也不至于让它成为污浊。

“钟野。”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他。

“嘟”,在等到他回应之前,手机发出电量耗尽后的最后一声声响,屏幕黑下去,关机了。

我把手机重新扔回抽屉,转身去衣柜里找要换的衣裤。

虽然有点热,但还是穿长袖长裤好了,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身上的那些伤,内裤呢,就白色的吧,哦,还有鞋子,总不能穿双拖鞋跳楼吧,还没落地鞋子已经飞走了,光着脚死去,多不体面啊,还是穿双系带的运动鞋比较保险。

我在镜子前最后一遍查看自己的仪容,这也是出事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通过镜子打量自己。因为对自己的外貌一直不够自信,所以即使平常也不是很爱照镜子,之后经过那事被同学的各种打击,一度对自己的长相自卑到谷底,更加不敢看镜子。

隔了这么久重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个过分痩削略显病态的自己,竟感到特别的陌生。

我确实跟“帅”和“可爱”这样的字眼搭不上边,方媛媛一点都没说错。

我把衣服下摆习惯性的扯了扯,不再对镜中那个平凡的外貌过多纠结,转坐回到书桌前,抽出一沓草稿纸,拿出笔。

我的人生很短,遗言只有几句,很快就写好。我把它工工整整放在钟野叠好的校裤上,用笔压着。

看看闹钟,离我计划实施自杀的时间已没剩多少分钟。

我站在窗前,看楼下的路灯陆续熄灭,天微微发亮,不远处的马路上不时有骑着三轮车的卖菜小贩或推着早餐车的路过,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打着哈欠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从家里走出来,开始新的枯燥而忙碌的一天,我得赶在这些可怜人出门之前尽快给自己做个了结。

我把塑料袋套在自己头上,拉链拉到紧紧勒着脖子,然后用手攀着窗框,上半身努力探出窗口。我往下看了眼自己可能落下的地方,想象着几秒后那里躺着的自己,希望死亡能赶在我的身体感受到疼痛前就已将我带走。

袋子里开始变得闷热,呼出的气体在里面形成雾蒙蒙的白色水汽,我的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我闭上眼,将手缓缓松开,身子往下俯。

神,若你真的存在的话,若我还有下辈子,请允许我可以只做一粒浮尘,高兴的时候就随风飘荡四处旅行,倦了就落下来,躺在花上,睡在湖边,在夏夜凉爽的晚风中伴着虫鸣沉沉入睡。

如果可以,我希望神能听到我这个愿望。

我抬起双腿,好让上半身能最大限度地俯下去,然后失去平衡顺利地栽下去。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赶去体验自己作为浮尘的下辈子,那肯定会是充满快乐和安逸的一生。

我沉浸在对自己死后的美好幻想里,感觉到整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栽去。

恍惚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尖叫,还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童也!!”

童也,这声音莫名地熟悉,但我已无暇去分辨,因为紧接着下一秒,“嘭”,脑袋重重的撞上坚硬的物体表面,我紧闭着眼,在巨大的疼痛中紧咬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求救的呼喊。

我在等待死亡。我感到有液体从我脸上滑下,是血吗?我不知道。我感到呼吸困难,下意识张大嘴大口呼吸,反而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死去呢,我控制不住地开始挣扎,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试图将脑袋上的塑料袋扯掉。

原来等待死亡的过程这么痛苦。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种方式死去,或许直接在脖子上抹一刀更容易些。

身体被一股力量慢慢地往上拽,是死神终于发现我,要来把我带走了吗?

真好,我终于要解脱了,要跟这操蛋的世界彻底告别了。

我停止挣扎,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流进头发丝里,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钟野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我发丝的触感。

世界,再见。钟野,再见。哦,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借校裤我,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狗,在它还没妄想成为你别的什么而只是一只狗的时候,它过得很快乐。

我弯起嘴角,作出笑的样子,在一片强烈的眩晕中昏迷过去,陷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卧槽,你真的跳下去了?”苏文惊地下巴都快掉了,扑过来抱着我的脑袋一顿秃撸,嘟囔着,“让我看看你伤口,牛逼啊,四楼下去竟然没死,你是天选之子吧。”

我手一挥,赶苍蝇似的将她作乱的手从我脑袋上打掉,起身想去夹块猪蹄,看到一盒子红亮亮的,一瞬又失去了食欲,讪讪收回手,靠回沙发,慢悠悠开口,“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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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幸运,只是自杀未遂而已。是跳下去的时候被抓住了脚,没掉下去。”

“你妈吗?她肯定吓坏了吧。”

“没,是钟野抓住的。我妈当时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反应过来才帮着钟野一起把我拉了上来。”

苏文一脸不可思议,作放弃状,“我已经不想说卧槽了,我真的累了。听你故事总像坐过山车,还是最刺激的云霄飞车那种。我已经喊累了,请你直接告诉我吧,钟野他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还就这么凑巧的刚好是你跳楼那会。哪个正常人会凌晨四五点去别人家啊!!还是他有超能力,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要跳楼所以特意赶来救你?”

前面还在说自己累了没力气说话了,结果又碎碎念开来。

我还是快点说吧,不然这女人会把自己逼疯。我打断她,“后来我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在那个点出现在我家。而且,他之前并不知道我家在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直觉吧,”钟野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就觉得你那通电话打得很奇怪。这么久了,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我家庭地址,只是为了寄条我都快忘掉的裤子。挂掉电话,越想越睡不着,再打过去,发现你还没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换号码打,显示关机。突然就对你很生气,想当面问你怎么回事。”

“所以就因为对你的骚操作表示生气,这人就连觉也不睡跑来你家了?”苏文不可置信。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嘛,说就想见面的时候二话不说先打我一顿,然后再说其他的。”我无奈的笑笑,“就跟你说他这人有很多奇怪的点,生起气来很恐怖的。”

“幸好我那天情况不是很好,才免于他的毒手。”

那晚他颇费了点周折才搞到我家的住址,直接驱车赶过来,一路上怒气冲冲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教训我的方法,车子停到我家楼下了才想起我父母也许在家,或许还会认出他来,便想坐车里等到买早餐的时间看是否能等到我。

如果非要说什么巧合的话,那就是恰巧他那天选择的停车位是临我卧室的那一边,而在车上无聊的他,也恰好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很像我的人站在窗边,正神经病地将一个袋子往脑袋上套。

“他反应真快,能在那么短时间冲上楼并拉住你,这要换成任何一个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我今天或许就没机会听你说故事了,师哥。”苏文不无感慨。

是啊,只要差那么几秒,我的人生将大不同。他将我从死亡的深渊生拉硬拽抢夺回来,付出的代价是右手手臂被窗台生锈断裂的铁框划破,血汩汩流出来,将我上身精心挑选的白色衬衫染成夺目的红。

他却毫无知觉,争分夺秒地给我做心肺复苏,直到我慢慢转醒。

那时的感觉很不真实,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看到钟野的第一眼,不敢相信,也不敢开口确认,怕他真的和我一样已经死掉。

他不该死掉,我无法接受。

“童童,童童。”是母亲扑上来将我抱在怀里,在她悲痛的哭泣声中,我才恍然醒悟,自己并没死。

我还活着,我抬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脑袋,钟野从地上站起来,血顺着他垂下的手臂流下,滴到我脸上。

后来,在我执拗的坚持下,最后还是带着钟野去了小区旁边的小诊所看他手臂上的伤。因为伤口太长太深,诊所条件有限,医生只给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便让我们尽快打车去医院缝针。

我便又狗皮膏药似的硬跟着他打车去了医院。一共缝了十七针,每一针,我都在心里替他数着。

从我家出来,他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不知是失血的缘故还是其他,很不好看。我一路上只顾着紧张他的伤,也没心情说话,直到伤口缝合完毕,我又按照医生说的去药房取了药回来接他,两人站在过道上,我终于对他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盯着我,抬起手臂让我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问我,“对不起这个?”

“嗯。”我点点头。

我俩面对面各自靠走廊墙壁站着,他见我点头,猛地从对面冲了过来,扬起手作势要打我,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地他马上又放了下来,嘴里小声发出‘嘶嘶’声响。

我先是被他吓到,转眼担心他伤口,伸手要去碰他手臂,他瞪我一眼,凶到,“滚。”

我老实收回手,做错事般重新靠墙站着,低声向他道歉,“对不起。”

“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他继续用凶巴巴的语气对我。

我闭上嘴巴。

除了这三个字,我确实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在我跳下去之前,我已经对所有我想告别的人一一告别,包括他。按照我几小时前的预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一具没有温度的略微僵硬的尸体。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更没有要说话的欲望。

他见我不说话,更加生气,骂我,“你脑袋进水了吗,自杀?”说完,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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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丢到我脸上,“还想火化?还让你妈不要伤心?……”

他看来是气的真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铁青,随时会扑上来将我手撕成两半的样子。

骂到最后,似乎已对我完全失望,指责我,“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死了,你妈怎么还会高兴。你就没想过你家里人的感受吗,这么自私。”

我把落在地上的纸捡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看他脸上失望的神情,感到好笑。

原来真的会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在别人的世界已经糟糕到被逼着不得已以自杀的方式寻求解脱的的时候,还要高举着各种“亲情”“爱情”“友情”之类的牌子进行道德绑架,斥责那人的自私。

拜托,如果他真的拥有那一切的话,他还会想着去死吗?!

白天不懂夜的黑。

“对不起。”对不起,就算我真的自私,那我向你道歉好吧,真诚的歉意。对不起我让你们心里不痛快了,对不起我让你们难过了。

可是去你妈的,谁又该为我的痛苦我的难过负责呢,谁该向我道歉?!

我向他道完歉,无话可说,把药塞进他手里,转身想走。

“你去哪?”他在后面问。

我不知道。我原本应该已经死去,我的身体会被火化变成一堆灰烬尘封进某个漆黑的盒子里,根本无需担心这些凡人才会碰到的问题,去哪,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

“童也,”他从后面追上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我,语气缓和了许多,“别回家了,去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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