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依依,伴君是不归之路,一旦登上那道梯,就无法像来时那般潇洒归回。多的是爬到半途,梯毁人灭。
跪在福宁殿中的崔凝,脑中回响的是十二岁那年,易老太君告诫的声音。
慈祥的老太君难得以那般严肃的表情对着自己,那年的她并不懂那沉重语气是由多少风霜淬炼而成。
可她清楚记得,易老太君最后的那句话。
——可惜我易家,已爬得太高,来时之路尽没于云中,回不去了。你要记得,你与承渊,若能不走上那条道,就别走。
当年的崔凝听得似懂非懂,可一转眼,她人已在梯前,不得不想方设法爬上去。
唯有爬上去,才能保住家人X命。
福宁殿中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方才崔凝的坦然认罪使皇帝神情微顿,似乎对她能g脆招出实情感到意外。
而跪地俯身的崔凝姿态卑微,垂首说道:“妾在猜出兄长丈夫所为之后,确实将淮京一名曾获杜聿举荐的武官送到江州护他平安,那人名唤许瑛,乃平南王府出身的暗卫,武艺高强。”
崔凝虽然力持镇定,但到底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国之君。
在衣袖里,她的手指因紧张而握成拳,在龙兴寺时让碎片割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是,妾此举既是为了丈夫,也是为了陛下。”
“??为了朕?”皇帝抬眼时,连笑容都是冷的。
身处于皇g0ng之内,天子跟前,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又是那般大逆不道,崔凝有些恐惧。
若她真Si在此处,易承渊会做出什么事?她父兄又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只能赌。
于是她暗自咬牙,问了一句。
“陛下与英宗手足情深,与东g0ng更有叔侄之情,可打算于东g0ng逃亡路上借机除他X命?”
啪——!
下一瞬,龙案上的茶盏往崔凝方向砸去,南官窑三年才出一回,万中选一的月白瓷登时碎裂。
力道过大,碎片喷洒时划破她的衣袖,在她手臂上割出道浅浅血痕。
“放肆。”皇帝冷冷瞪视跪在地上的娇小nV郎,在那瞬间已动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在顾虑的,是崔凝该怎么Si,才能制住崔尚书与易国公。
崔凝自然看得出皇帝眼中昭然若揭的杀意,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俯首扬声道。
“可卢氏一族早知太子仍活着,Si的是卢家之子。陛下若不除太子,那卢家便不会放弃徐衍琛继承大统的念想。”
“所以,陛下若想取太子X命,妾可指使跟在杜聿身旁的许瑛下手,他乃暗卫出身,保证做得g净俐落。”
“陛下刚登基,尚未完全掌握皇城司,断不能让他们代劳,徒留把柄。”
“大胆!”
皇帝龙颜大怒,登时踢了案桌离座,直接cH0U出宝剑,步下白玉阶,三箭步后便将剑锋抵在崔凝脖子上。
崔凝目光清澈,仰首看向皇帝。
在这瞬间,她确定皇帝尚未下定决心要杀徐衍琛。
那么就还有转圜余地。
于是她闭上眼睛,纤细颈子甚至往刀锋上蹭,留下一道血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妾逾越身份,万Si不能辞,谢陛下赐痛快。”
皇帝的剑停在她颈子,鲜红血Ye滴在御剑上,剑上寒光映得她耳上珊瑚珍珠坠流光四起,他认出那是自己母后赐给崔凝的首饰。
就在此时,福宁殿外一阵SaO动,由远而近,都是惊呼与哀求声。
门被人撞开的时候,皇帝抬眼的神情很冷漠。
当易国公进门时,身上几乎是用挂的吊着两名想拦住他却徒劳无功的内侍。
易承渊看见殿内情景,脊背一凉,呼x1瞬间凝滞。
“让易国公进来。”皇帝没有放下手中长剑,如是下令。
内侍们连滚带爬地关上门,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易承渊的目光离不开在崔凝脖子上那把剑,前进的步伐显得小心翼翼。
“??表兄,怎么回事?”
他刻意唤的表兄,可徐时晔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