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原本,杜聿带着这封放妻书是想请易承渊转交的,他实在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联系上她。
或许是天意,恰好就遇上了崔凝。
而拿到放妻书的崔凝,同意与杜聿走这最后一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蜿蜒的山道上缓缓而行。
随着车身微微颠簸,车轮发出低沉的辗轧声,一声接一声,人心中的叹息似被一点点碾碎。
饶是温斐然这般迟钝的男人,也意识到同车的宋瑾明很不对劲,更别提易承渊g脆直接坐到了车夫旁,亲自盯着前车的动静,连车帘都懒得掀一下。
郊外野风如刀,割过车帷,将易国公的鬓发吹得微乱,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眉峰紧锁,目光牢牢锁在前方那辆马车的后影。他这一路无话,心情郁闷得很,偏生又不能发作,只得用冷风折腾自己,让那GU郁结之气顺着指尖慢慢散去。
然而,那前方车轮轧过石板的声音,听在耳里,让他越发烦躁。
车外如此,车内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瑾明沉默地坐在角落,Y影将他半张脸吞没。马车摇晃间,轻微的光斜落,映出他紧绷的侧颊与低垂的睫毛,神sEY郁得几乎要让看得人窒息。
温斐然实在纳闷了,人家夫妻要和离,最后说说话也无可厚非,承渊也就算了,瑾明从头到尾都在凑什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被这GU沉闷压得难受,温斐然悄悄缩了缩脖子,揣紧怀中玉玺,觉得自己还是闭嘴b较安全。
另一头,长公主的马车已经修复,正沉稳行驶在山道上。
从外头看,与一般富贵人家马车无太大区别,可内里却是奢华无b。
车厢以乌木为骨,鎏金为饰,雕刻着JiNg细的牡丹与祥云纹路,缕缕金线沿着边沿g勒,随着光影浮动,隐隐流转着细碎的华光。四角悬挂着琉璃流苏,随车身轻晃,发出微不可闻的清脆声响,如细碎的玉铃,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更加矜贵。
车内更是奢华至极,四壁衬以沉香木,散发着幽微的暖香,让人不知不觉间心神宁静。软垫皆用江南进贡的云锦绣制,丝线细腻,触手温润,坐上去时柔软得几乎让人陷入其中,恍若轻云托身,舒适得令人不愿起身。
怪不得长公主说什么也要让怀有身孕的崔凝坐上来呢。
“望舒,你去外头指路。”
崔凝垂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怠,像是连情绪都无力表达。刚读完放妻书,她的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凉意,但心口却热得发疼。
望舒的视线流连在二人之间,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推开车门,坐到车夫旁。
“放妻书我收下了。”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将握着的放妻书收入怀中,视线落到肚子上,腹中孩儿像是感觉到母亲的心绪大乱,不安地踢了伸腿几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等了好半晌,杜聿却没有发话,崔凝有些疑惑地抬头。
只见他像是失了魂魄般,直gg地看着她。
她的心猛地一缩,鼻尖一酸,泪意瞬间涌了上来。
“阿凝,别哭??”
杜聿伸出手想替她拭泪,但手腕停在半空,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放下了。
崔凝x1了x1鼻子,把眼泪眨回眼眶,她细声问了,“所以,你究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杜聿轻声笑了一下,那笑里透着无声的苦涩,像是在自嘲自己的无能为力。
“没有。”杜聿轻声细语地回,像往日哄她那般,“我只是??想多看你几眼。”
崔凝怔怔地望着他。他脸sE苍白,嘴角牵出的弧度微不可察,像是在极力撑出一个笑来安慰她,可他的眼神却有藏不住的痛楚。
她知道,他不可能没有话对她说的。
可放妻书已给,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变成自己的负担,所以他只选择了静静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霎时间,她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落如雨,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上,热得像烧灼着肌肤。
“??你的字,有些恢复了。”她强忍着哽咽,语气轻得像是怕扰乱什么。
杜聿嘴角微微g起,笑意却苦得发涩:“我正试着练。”
“你也要珍重。”崔凝低声说,嗓音颤抖。
杜聿看着她落泪,握着的手微微一紧,像是坚定了什么之后,低声开口。
“阿凝,揭发左相之事,我有功,圣上给了赏赐??其中有座圣德坊的宅子,离尚书府很近。”
眼中还盈着泪水的崔凝抬头,鼻头微红,看见杜聿温和的微笑。
可她心底却是一沉。
她当然明白,赏赐宅邸只是表象,让他搬去圣德坊,才是圣上的真正用意。那里是高官贵胄居所,离皇城更近,与皇城司更是只隔着一坊。
近到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帝王的视线。
“阿凝,若是哪日受了委屈??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为你留间屋子。”杜聿的眼神里有破碎的光,每一道刺进他血r0U里的碎片,朝向她那面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