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蝉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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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树上趴了很多知了,一直在叫唤。

温灿之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吹了风就伤寒,捂在被子里也会伤热,半夜里胡闹过头会头疼,吃了甜腻的东西会恶心。宅子里日日弥漫着草药味,你掐算着和他定下的婚期,心里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日,你实在受不了室内蒸笼的热气,随便拎着本书在院子里透气。天上厚厚的一层云彩遮盖了太阳,你却仍觉得烦闷不已,久久静不下心来。送信的邮差过来的时候,你正把书合上扔开,坐在树影下叹气。邮差招呼了两下,你才想起来管家出去镇子了,顺手从他手里接过信件。

你随手翻了翻,居然有一封写给你的。你的母亲生硬地写,若是她病死了也不愿意回来,不如趁早在报上和盛家断绝关系吧。你茫然地想了半晌,也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时候生了病。你回忆了好半天,和母亲的关系早在你考进大学的时候缓和了,平日里和她每月通信,就算是告知她你决定成婚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生气过,更没提起过这事。

也许是什么时候寄信回来你没有注意到?想到这里,你立刻追出门去,邮差还未走远。他说:“这个地方最近一个月寄了很多封信件,我都转交给贵府管家了?您没有收到吗?”

你确信道:“我这个月未曾收到过信。”

他说:“那奇了怪了,我还替您寄过回信呢?”

你如坠冰窟。

你几乎是颤抖地摸进管家的房间,翻出了被他藏在抽屉里的信件和日记,管家甚至拿着。你和温灿之的通信,来模仿你的字迹。你不敢拿走证据,害怕被发现,只好自己给母亲写了封长信,跌跌撞撞地跑去镇子上寄出,并且拜托邮差下次收到回信的时候亲手交给自己。刚出了邮局,你就碰到了管家,你满头大汗,心狂跳个不停,管家担心地问:“盛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气喘吁吁的。”

你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故作镇静道:“刚刚收到了我大学里朋友寄来的信,说是家里有人害了病。他家里穷,我给他寄些钱,怕赶不及送信的关了门。”

管家笑道:“您真是个善人。”

你勉强跟他客气,心里却在止不住地辱骂,善人,你们在心里怕不是把我当个傻子吧!

你再不敢和他多说什么,生怕被看出破绽,回了宅子也只一个人在房里坐着,只勉强按时去吃饭,下人问起,你都以应付学业的理由搪塞过去。幸好温灿之近日又卧床了,不然你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你心里仍是打鼓,毕竟管家抽屉里收着的信件全身你和温灿之的甜言蜜语,谁知道怎么到他手里去的。若是温灿之……不敢想,只觉得这诺大的宅子里每一个可信任的人。

然而纸怎么包得住火,大家大院里的下人哪个不是能轻易看人心事的人精。邮差偷偷给你递回信的时候,正被管家抓了个正着。

他恭敬地说:“盛少爷,这个宅子里什么事不过我手,我们家在镇子里往来这么多年,您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呢?”

“您看,”他以不容推拒的力量掰过你的手,薄薄两页纸便落入他手里,“您母亲都答应了。”

你颤抖着看,双腿几乎撑不住自己。那信上只写了两个字:“罢了。”

“以后进我们温家不好吗?反正您和我们‘小姐’也两情相悦,”他嗤笑了一声,“您和小姐结了亲,一定能扭转命势,兴旺家族。”

你低吼出来:“那我呢?我母亲呢?难道要我母亲临死前都见不到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吗?”

“您家里还有个弟弟,您和家里人关系也不怎么样,对吧?”管家慢慢地说,“对了,我们小姐可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不再被允许出门了。温灿之每日清醒不了几时,只欢喜地看你,你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安慰他好好休息。温灿之的身体好转的时候,距离原定的婚期不远了。温夫人和管家替你伪造好了所有信息,周围的人都知道你盛家的少爷要入赘进温家了。温家是大户人家,婚宴准备得沸沸扬扬,全镇的人都在谈论你们的婚事。你仍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温灿之,好在温夫人用结婚前双方几日内都不要见面的理由阻止了他来见你,你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管家每日把饭菜都给你端进门,有时候温夫人也被搀扶着来和你说几句,她照例温温柔柔的,你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只问她:“为什么啊。”

她便说:“我和你母亲情同手足。如今我们两家结了亲,她想必也是高兴的。”

你说:“我母亲也生病了。”

她笑笑:“我们正好能在路上搭个伴儿。只要你和晚儿好好的,我们当母亲的就心满意足了。”

哈,搭伴儿。

她的声音好刺耳。你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无声地示意她出去。

你最终还是找到了逃出去的机会,就在婚宴前一天半夜。也许是因为你一直表现顺从的原因,管家就留了一个丫鬟看你。你趁着她给你准备衣服的时候把他敲昏了,从窗户翻下去,摔到地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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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都在抖,但又不敢出声,顺了匹马就往外赶。骑马还是你小时候学来的,一路逃得跌跌撞撞,你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停下来,生怕被抓回去。你心里对这一家人恨的咬牙切齿,又在心里觉得对不住温灿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母亲干的好事?你之前不敢问,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了。

千辛万苦回家的时候,你在母亲门口跪了一夜。万幸的是母亲的病好转了,家里人对你却再没有什么好脸色。你绝口不提温家人,却也没再收到温家人的消息,母亲沉默了很久,最终决定把你送出去留学。这本来是你期望了很久的事,也是你和母亲矛盾的缘由,现在梦想成真了,你又觉得难受。愧疚久久地梗在你的喉咙和胸口,压抑得你喘不过气来,然而对温灿之的思念却又让你夜不能寐。

你习惯坐在教室的后排听课,文学教授也喜欢莎士比亚,他用优雅的腔调念道:“真爱无坦途。”你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盛夏午后的树影下,你缩在温灿之怀里,他的唇瓣贴在你的耳朵旁,故意压低的嗓音念道:“真爱无坦途。”

意识高高在上,你沉默地审视着自己。你可能是在做梦,也可能只是沉浸在回忆里,又或者又什么未知的力量向你讲述着,总之,你清晰地知道这些不是真实的,却无法否认它们都确确实实发生了。

眼前的故事和灵魂深处的过去重叠,那些曾经被彻底抛开的记忆在你坦白内心之火如死灰复燃,又一次对你发出了嘲笑。

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疑问统统都有了解答,那些来自暗处的恶意视线都有了来源。蝉声充斥的夏天,摊在树影下的书籍,依偎纠缠的床帐,原来全都是虚假的。

你不想睁眼。你的身上盖着被子,被角被仔细地掖到下颌,床板上垫着软垫。旁他躺在旁边,没有进被子里,只是用手臂虚虚环过你的腰,刺骨的冷意仍然透过被子渗进来,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滚进温灿之怀里,鬼顺势收紧了手臂。

他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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