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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日未见,再见面,却恍如隔世。
添夏怔怔的看着推门而进的军霖,仿佛是回到了十三年前,他的复明手术刚刚成功的时候,医生为他摘下纱布,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生,迎着阳光走进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外面是纯白的西装和纯白的皮鞋,一头有型的黑色碎发,再加上他深邃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是俊美,宛若神人。
明明也是十几岁的年龄,却格外老成持重,气质沉淀如玉。
“天瞎,他就是那个出资给你动手术的军家当家人,军霖军先生。”
守在他床边的田院长在他耳边嘱咐道。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添夏,他天生是一个瞎子,孤儿院的人,都叫他天瞎。
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不适应这强烈的光,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男人说,“医生,他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孤儿院的田院长喜欢弹古筝,他经常偷偷去听,他觉得,那低沉婉转的古筝之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而军霖的声音,就像古筝的声音,悦耳动听,沁人心脾。
……
“夏夏,你感觉怎么样?”
军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关心发问。
“军哥哥,我……”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收养我,甚至当初为我治好眼睛,都是有所图的。
想到梦里那个添夏,短短一生,默默无闻的爱着军霖,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添夏就很难受。
可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迎上军霖关切的目光,添夏眨眨眼,隐去眼里所有情绪,“我没什么事,军霜怎么样了?”
说到军霜,军霖眼中一片阴郁,“她还在昏迷中。”
“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揉了揉他的头,头发似比往日柔顺许多,“怎么说话这么客气?你才刚刚醒,等身体好了,再去看她也不晚。”
“军哥哥,你让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添夏面对军霖,满腔的疑惑不解,再做不出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在做了那样的梦后,那样可怕的预警,怎么能让他,如往日一样理所应当的享受他的好呢?
“好好好,真是拗不过你,你等一下。”
按下内线,军霖让医生推过来一个轮椅。
把他打横抱到轮椅上坐好,又脱下黑色西服外套给他披上,才走到轮椅后面要推他过去。
“军哥哥……”
添夏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这么麻烦。
“你刚刚醒,小心一点比较好。”
“恩。”
重症病房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床边桌子上的仪器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军霜躺在床上,精致的脸上的伤痕有好几道,与添夏一样,额角上贴着白色棉布,长睫盖在闭着的眼上,投下一片阴影。
军霜正靠着氧气瓶呼吸,手上也还在吊着输液袋。
添夏不可置信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她……伤的很严重么?”
明明是两个人出车祸,他这么快就醒了,军霜怎么能这么严重?
扶着轮椅的手僵了僵,他的妹妹,伤的并不是很严重,早已度过了危险期,此刻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为肝功能逐步衰减,若是不能及时做手术,那……
视线下移,是披着他西服外套的添夏,救军霜的办法,是用添夏的肝脏,做移植手术,可这样,添夏十有八九会没命。
少了肝脏的人,哪里还能活命?
这样一个以命换命的救命法子,他……怎么能做?
“放心吧,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会醒的。”
军霖宽慰着他,定定的看着军霜,真希望军霜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对着他娇俏一笑,唤他一声,“哥哥。”
“我能不能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半晌,添夏哑着嗓子开口,他想跟军霜说说话。
“好,那我等下再来接你。”
军霖应了,把他推到病床前,转身走了出去。
添夏没有注意到,军霖的后背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再不复以往轻松淡然,从容不迫。
“军小霜,我害怕,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哥哥收养我是别有目的。”
“我是那么喜欢他的,军小霜,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告诉我梦里都是假的。”
眼睛酸涩的厉害,添夏却强忍着不流下来,目光无意间看到病床前的一个贴签,上面写着军霜的名字,年龄,以及……血型。
与其他人的血型不同,那不是A、B、AB或者O组成的英文字母,而是写了几个字:孟买血型。
“孟买血型……”
慢慢念出这几个字,添夏心仿佛坠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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