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认真凝视着天空,晃在我心里柔润的光芒。“树阳?”他似有感应,眨了眨眼,转过头,看着我笑。我慌忙移开视线,看漫天花开花谢。“唉…”略略无奈的叹息,隐藏在震耳欲聋的轰响中,趁着缝隙钻进耳里。
“已经十一点五十了…”他看着表喃喃自语:“来不及回屋了…没办法。树阳,过来。”他一把拉过我,靠在他怀里。厚实的大衣围在我身上,被他用胳膊固定:“谁让你出来不穿大衣,冻坏了怎么办?”尴尬地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我又不是热带鱼,哪能一冻就坏…”
他扳起我的脸,深深凝视,就像他方才看天空那样的眼神。然后,是顺其自然的吻。我们吻过无数次。狂乱的,粗暴的,温柔的。却从未像今夜这个吻,温暖到快要融化。
“开始了…”放开我的唇,他微笑着低语。我突然一阵眼花缭乱:或远或近,或高或低。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吹落漫天星如雨。新的一年就如刚刚诞生的婴儿,带着嘹亮的啼哭迎接生命之树的又一个年轮。
我们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只能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这样就好。让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太阳的味道。依偎着凝望夺目的天空。魏遥光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他松开紧搂着我的手,从大衣兜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随即兴高采烈地微笑着向我喊。我无奈地微笑着指指耳朵:“听不清!”他明白,也微笑着摇摇头,揽过我的肩,语气愉悦,在我耳边大喊:“我爸爸从美国回来了!”
“轰…”一朵礼花,在我眼前天鹅绒般的银幕上白亮亮地开放。“爸爸,你回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提前到机场接你。”魏遥光打开车门,提着行礼箱出来。我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一个高大而略显疲惫的身影从车里钻出。
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扫过来。我心虚地低头:“魏伯父好。”“哦,树阳也在啊。”凌厉的目光变得柔和,却不失干练矍铄。
“树阳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在公司工作…爸,你们很久没见过了吧?”魏遥光边说边打开房门。魏伯父缓步走进,听见儿子的话,顿了顿脚步,回头看着正在关门的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是很久没见了…树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了吧?”手轻轻一颤,脸上却是礼貌谦逊的笑容:“没错,是三年。”
“妈妈怎么样了?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老毛病,风湿怕寒气,现在在夏威夷疗养…遥光,我有点累了。你帮我收拾间房,把行李搬上去。”
“我来吧。”我上前,想夺过魏遥光手里的箱子。一双大手制止了我,抬起头,看见魏伯父笑得很深的眼:“让遥光去…树阳,好久不见了,跟伯父聊聊天吧。”局促地听着魏遥光上楼的声响,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魏伯父优雅地喝着茶。
三年不见,魏伯父并未见苍老。被魏遥光分毫不差承袭下来的高贵气质和优雅风度,在岁月的砥砺下愈发圆润成熟。小时候的印象本已渐渐模糊,今天却又突然被唤醒。我平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突来地一阵刺痛。
“你母亲还好吧?”“家母已经过世三年了…排斥反应。换肾后不到两个星期就离开了。”“哦…很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又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听说遥光得了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左右手…树阳,干了多久了?”“半年。”“嗯。”他放下茶杯:“你从小就很有数字观念。自己也算过很多次了吧?”
一叠文件扔过来。纸稍稍有些旧…时间还真是奇妙啊。三年前,这纸还是新的,泛着油墨清新的香气,淡淡晕开在鼻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