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讲完啦,」我故作轻松地伸懒腰「跟你听到的版本像吗?」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联。」他语气平板,没有一丝惊讶。
这副似乎早就知道的反应实在不符合我的期待,我以为他会吓得张大嘴巴眼睛泛泪仰天长啸为什麽事实如此残酷震惊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之类的。
结果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双手cHa在口袋里讪讪地走,至少来个错愕的表情嘛,我这麽大的Y影你只给这点反应?会不会做效果啊?
这可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如此钜细靡遗的说给别人听耶,面对从高一就认识的颜又楷和不知道我真实身分的咕咕J,我都没有说出自己被刘为霖打过,就连蔓蔓,我也只拢统地说他曾动过手,就是怕他们太担心我。
结果这家伙连个讶异的停顿都不给我?
「你这人不会成功的。」太不会做人了,缺乏社会化,长官运肯定很差。
「哇,真是严厉的批判。」他不问前後关连,直接回答。不晓得是平常跟我互嘴习惯了,对我的思考回路已经融会贯通,还是单纯地敷衍我而已。
为了声情并茂地讲完这个故事,并且补充许多针对那群烂人个别的评论,我们选择徒步走回我家,平时搭公车也不近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投入回忆,居然已经快走到了,再过两个路口就到我家门口。
至於为什麽所谓一起回家是他陪我走回家不是我陪他走回家,不是因为人家是nV森,而是因为他住在一个超远的地方,要搭捷运半小时再转公车二十分钟,真的是谢谢不用了没关系下次一定。
等红灯的时候,他终於问我一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英语戏剧b赛打算做什麽?」
??
真的?
你不问我为什麽不跟爸妈说?不问我为什麽不验伤?不问我这些天怎麽撑下来的?
你真的只想问我在班际英语戏剧b赛想担任什麽角sE?
「你英文那麽烂应该不会想演有台词的角sE吧?」还顺便攻击我?谁英文烂啊,再烂也b你好。
「我要演nV主角啊,秀一波超强的英文吓Si你们。」
他大笑。
现在还没绿灯,我是不是该推他一把直接送他上去演话剧?不对,他为人这麽机车应该是下去演话剧才对。
「你越来越幽默了耶,有变开朗喔。」他笑到眼眶泛泪,r0ur0u眼睛後跟我说。
「我一直都很幽默和开朗,谢谢你耶。」我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吗?高一遇到你都愁眉苦脸的。」
我想不起高一什麽时候看过他,不过在刘为霖身边看到刘为霖的朋友很正常,而他朋友太多,我没有一一记得也很正常,我那时要烦的事那麽多,哪有时间慢慢记他朋友的脸。
或这是生理上的自我保护机制,毕竟真记起来其他男生的脸,我有可能被刘为霖那疯子掐Si。
「跟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差太多,害我以为认错人了。」方正yAn补了一句。
第一次见到我又是什麽时候?
这句话来得有点突兀,让我一时困惑。
有关我的事,这家伙记得可真清楚,记忆力之好阿,像我这种脸盲绝对做不到。
「我这张脸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我点点头,把结论说出来。
「?」
他在这个瞬间才吓得张大嘴巴眼睛泛泪仰天长啸为什麽事实如此残酷震惊自己的世界观崩塌。
第二个路口刚好红灯,是上天在暗示我这次真的可以动手了吧?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最後顾忌自己大好前程,我没有痛下杀手,但为了解心头之恨,我挣脱了方正yAn的压制,在隔天的英文课时帮他自告奋勇地参与了英语话剧b赛男主角的竞争。
虽然他被班上同学高票选出,强制中奖,但被英文老师以他的英语太烂驳回。
选nV主角的时候他为了报仇也帮我报名参选,和刚才他惊慌失措站起来压我手的模样不同,我老神在在的坐在位子上,不慌不忙,颇有大将之风。
「叶月圆的英文跟你一样糟,你们认真提名好不好?」
看吧,真正的成熟的人就是这麽沉稳、从容,完全掌握事情的走向_____不说了,我先去墙角哭一哭再去背单字准备放学的补考,呜呜。
最後美术天分b英文能力好得多的我被指派为道具组长,除柔道外什麽能力都很烂的方正yAn被分发成我的组员。
虽然方正yAn在做道具方面没什麽作用,但我非常感激他在我身边。
因为我需要他帮我向魏君瀚传话。
老师大手一挥,把魏君瀚也纳入道具组,没想到他的英文跟我们一样烂。
经历校庆时和魏君瀚短暂的言语来往後,我总算不会在他靠近我一公尺内时吓到疯狂掐自己手心,但我还是很怕他。
是的,言语来往,我不认为那是一场对话或G0u通,很显然的,我不敢跟他对话和G0u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道具组在地上围成一圈坐着,等我发布命令时,魏君瀚跟预料中一样在T制外游荡,蹓达到教室後面,用手指转着篮球,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太感谢他了,拜托就待在那玩球,离我远远的,我才敢放松和组员们讨论。
「等下我们解散後,你帮我跟魏君瀚说请他有空的时候去买几张蓝sE的海报纸,不行的话不勉强,我自己再去一趟就好。」我用气音在方正yAn的耳边说。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用贯彻教室的音量大吼。
「魏君瀚!叶月圆说你天杀的不要再拍那颗白痴篮球了,滚过来听候差遣,不然老娘请你的脸吃篮球。」
g!
我昨天没杀你,你今天居然要置我於Si地?
我一面把拳头往方正yAn後脑杓甩,一面想把他打成脑震荡再跟魏君瀚说因为方正yAn脑子坏了所以他乱说话的计划可行X是多少。
岂料方正yAn用他唯一的专长:过人的T育细胞,一把抓住我的手,不只化解我的攻击,还让我困在原地无法逃跑。
在挣扎中,我注意到他的手背有不易察觉的红肿,想必是练习时受了点小伤,说小伤是因为这丝毫不影响他施力把我扣在这危险的处境,那手稳得很,让我气得牙痒痒。
魏君瀚放下篮球,一步一步往我们这走时,我看见了人生跑马灯。
抱歉了爸妈,孩儿不孝,一个人好不容易挺过了过去一年的风风雨雨,却被方正yAn这卑鄙小人给陷害,即将成为校园霸主的祭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魏君瀚来到我面前时,被抓着而求生不能的我闭上双眼,下意识往方正yAn身边靠。
一片黑暗中,我能感受到方正yAn另一只手搭上我的左肩,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往坏一点想,他想加强固定我,加速我的灭亡。
但不知怎麽地,明明是他害我陷入险境,却总感觉这是一种安慰和打气。
彷佛用简单的动作和我说了句「别怕」。
相信我。他手里的温度如是说。
猜怎麽着?我信了。
信都信,哪次不信?
反正每个关键时刻我都会鬼迷心窍。
我缓慢张开眼,看见了世界七大不可思议奇景。
魏君瀚坐在我的斜对角,慢条斯理地把地上的道具表拿了起来,面无表情,端详着那张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哇,他终於去上情绪矫正班了吗?
「你有笔吗?」他问旁边一个乖巧的nV同学,nV同学有点慌地点点头,赶紧把放在旁边的笔递给他,动作之谨慎,可谓毕恭毕敬、如履薄冰。
他接过笔,在纸上打了几个g。
「这几个我家里有,明天可以带来。」他说,伸长手把指凑到我面前。
我颤颤巍巍,用双手接下道具表,过程之郑重,可谓有礼有节、如临深渊。
没看过极光,那麽就看魏君瀚安分坐着和同学们讨论、甚至听谁指挥的画面,两者简直同样稀有。
工作分配出奇的顺利,方正yAn虽然受欢迎,但随和又Ai耍白痴的X格跟大家都打成一片,有他在只是增加讨论正事的难度。魏君瀚不一样,他一坐下就散发着一GU「都已经坐下跟你们谈了,谁敢浪费拎北的时间,就给拎北试试看」的气息,那气震慑得无人敢造次,纷纷认真参与。
十分钟後,几乎所有道具都有人负责,只剩下一项无人认领。
「谁家有医师袍吗?」我说,语气丝毫不带期盼。
现场一阵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自己也知道这问题实在荒唐。
谁家会有医师袍?医生的孩子怎麽会读我们学校?虽然我们高中排名在市内还算不错,但对医生世家的孩子来说,考上我们高中跟其他野J高中的差别也不过是被打断一只腿还是两只腿而已。
我盘算着购买一件医师袍要多少钱,不知道虾皮能不能买到?随便买个实验用白袍就好了吧,有人看得出差别吗?
烦恼到後来我忍不住想,到底谁写了这麽瞎的剧本?
行侠仗义的医生救了受伤的鹤,悉心照料後鹤变成一个漂亮的公主,和医生一起掉进兔子洞,遇上稻草人、机器人和狮子,一行人一起去唤醒睡美人,打败有毒苹果的巫婆,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很行耶,一个十分钟的短剧混合了六个故事,甚至不知道把医生当成主角的创意是从哪发想来的。
「我带吧。」方正yAn打破沉默。
我转头看他,他只是直gg盯着道具表。
魏君瀚也看向他,不知为何表情略为惊愕。
回到座位後我忍不住好奇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爸是医生喔?」
「不是。」短暂的停滞後,他回答我。
「那是你妈的罗?你妈多高啊?不知道陈家豪穿不穿得下她的医师袍。」
「不是。」这次回答得很快。
「咦?那你来得及在试装前带来学校吗?」方正yAn是独子,如果医师袍不是他父母的,那大概是亲戚或朋友的,可能得专程去借。
「来得及,」他犹豫了一下,补上「在我家里。」
「喔。」我应声。
气氛莫名有些怪异,稍稍凝重的静默让我不禁思考刚刚的问题是不是很冒犯人。
我偷偷看他的侧脸,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他一脸罕见的漠然,完全读不出情绪。
隔天他真带来一件标准医师袍,整个人看来和平常无异,我也就把这个小小cHa曲遗忘了,全心投入道具制作的工程中,为了完成英文老师和编剧的期待,道具组马不停蹄地赶工,别班的森林用一张半开海报纸随便画画就完事了,我们班的城堡被要求用纸箱搭,要b人高还得是立T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强人所难,简直就是胡闹。
这种不知人间疾苦、脱离现实的糟糕命令,就需要一个正义之士,也就是我本人来狠狠地拒绝。
「老师,我觉得用立T城堡太费工了,这样可能来不及,而且城堡这一幕也没有很多戏分。」我向英文老师提出谏言。
英文老师m0m0下巴,几秒後发话。
「是吗?来不及啊,我本来打算让你们用考英文单字的时间做道具,看来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我觉得城堡一幕象徵医生想守护同伴的决心,也是公主的归宿和初心,同时一块块堆叠的砖隐喻了故事的核心价值:团结造就坚强,并且城堡是最後一幕的场景,必定要气势磅礡,才能让观众印象深刻、给这出班上同学们的心血结晶一个完美又强而有力的句点。」
於情於理,城堡都得庞大又立T。
所以,现在是周五晚上七点,我正用胶带拼装纸箱。
英文老师对这出戏的执着甚至驱使她关说警卫让学校晚点关门,居然还成功了。
这下真不知道该怀疑哪个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英文老师间有为谁带的班得奖而开赌盘?警卫暗恋我们的英文老师?
「叶月圆,是把这里剪开吗?」魏君瀚喊我,手里拿着一块画着线的纸板。
「对!」我答话时太慌张害声音分岔,但光是能和他只隔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就是莫大的突破。
这勇气当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除了校庆时他语气不带恐吓地向我搭话和试图支开阿伟以外,方正yAn对我的洗脑也颇有帮助。
「其实魏君瀚不坏,他只是白痴。」放学前,方正yAn没头没尾的和我说。
我应该回他:你又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造成了多大的Y影,凭什麽擅自说他不坏?
但我忍不住先吐槽他。
「你这白痴凭什麽说别人白痴?」
他回我一句靠北,继续说他的。
「他就是很容易相信人,又太心软,还冲动,才会对你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看我一脸「我就静静听你胡扯」的表情,理解了他没办法用两三句话就替他兄弟洗白。
於是他沉默了一下,不讲两三句话了,改用一句话。
「你相信我。」
哇,居然想用四个字让我对我恐惧的来源之一改观啊?
我有这麽好打发?
还真的有。
他的眼神如此坚定,话语简短却不容置疑,让我一时怔愣。
某些瞬间,方正yAn讲的某些话会带给我莫大的影响力,力道之大,能撼动我Si守的防线。
他该不会知道吧?
知道每当他衬着yAn光认真凝视我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时,我的判断力会断崖式下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然他怎麽老是这麽做?
他肯定知道这样超有用才一直用吧?
虽然想骂他用这招很贱,但同样的招还一直中的我才是最贱的,哭啊。
反正就当自己被方正yAn骗了,我尝试____真的是小心翼翼到极点的那种尝试,和魏君瀚说话。
严格说来那不能算说话,仅仅是尽量避免自己下意识逃避他的提问。
我答应要相信方正yAn,尽量把魏君瀚的可怕程度降低,不代表我能跟魏君瀚畅聊人生,和他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空气里尴尬凝结,我们两个埋头做道具,谁也不打扰谁,在无视对方这方面,我和魏君瀚有绝佳默契。
「喂。」纸箱剪到一半,他忽然和我搭话。
「?」我手上的纸箱和胶带掉到地上。
是您请说小的在听您有何吩咐?
他瞥了一眼可怜的胶带,它正无助地滚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唉。」
不是,哥你什麽意思?叫了人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叹气是哪招?
如果他是方正yAn我就一拳过去,但他是魏君瀚,所以我吞下不满,默默去追胶带。
把胶带捡回来後,正准备坐回地上。
「对不起。」
我的脚y生生被这句话给冻住,呈现一种手脚并用、极其不符合人T工学的半蹲状态。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不怪他,我的眼睛现在应该瞪得跟高尔夫球一样大,挺吓人的。
我想发出点声音,但控制嘴巴不要张得跟网球一样大已经太吃力了,於是沉默再次归来我们之间。
「呃,」他毕竟没看到我震惊的姿态,可能以为我的安静是不领情,於是继续说「刘为霖在我们面前真的很不错,我才会相信他。」
「他讲得很像真的。」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靠腰,听起来超像藉口,」他又说「我没有要推卸责任。」
「是我误会你了。」最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