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归生气,你又何必下杀手。”
尤乾陵冷眼看着尸体,说:“留他活着胡言乱语?我没那么大肚量。”
闫欣苦恼道:“可我们没问出来大殿的机关。”
尤乾陵道:“问不出来了,他活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你……跟我。”
闫欣刚刚就觉得尤乾陵这干脆利落的杀人太过突兀,现在听他这么说忽然反应过来,尤乾陵是想到了什么。
她警惕地问:“你……知道他为何要利用机关来杀人?”
尤乾陵不回答,只是拐弯抹角道:“你不是还要去找惊偶他们?快些吧,找到了我们就赶回去。既然关闭机关的钥匙在外面……后面几日怕是比前面更容易死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闫欣怪异地跟在尤乾陵身后爬上了天花板上的通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再次找到了惊偶留下的痕迹。
尤乾陵吐了口气,说:“你的偶丑是丑了点,不过确实好用。”
惊偶胆小得很,察觉到任何一点细微动静总会选择最稳妥安全的方法。这个地方它判定了危险,必定另选了一条路。
闫欣不得不承认,她的偃偶们做事确实要比她稳当多了。
尤乾陵问道:“他们要去哪里?”
闫欣也不知道。
“我当初给他们的命令是跟着戏偶走。”戏偶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她虽然并不确定这线索会不会指向天机阁底,但总想碰碰运气。
尤乾陵道:“你怀疑这些案件中的偃偶部件和天机阁有关?”
闫欣低声道:“不是怀疑。我是确定。”
能和偃偶牵扯上关系的地方,整个大魏除了她记忆中已经被烧毁了的那个地方之外,就只有天机阁了。
前方传来了木头嗑铁板的声音,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惊偶蹲在不远处,一手搭在墙上,不停地敲击着。
闫欣惊喜道:“看来到了。”
她小跑上去,朝惊偶伸手。惊偶立刻双手齐齐地揽住她的脖子,坐到了她胳膊上,亲昵地蹭了她两下,随后扒拉着她的脑袋往不远处伸手过去。
尤乾陵跟上来说:“它好像比其他偶更粘你。”
闫欣道:“我故意的。偃偶天生容易受人操控,它若不粘我,就容易被其他偃师驱使。加之别的偶没它破坏力那么大。我得圈好它。”
明明可以用感情好来搪塞这个残酷的真相,可她却选择老实地说出来。尤乾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片刻后他他也老实回敬说:“你其实可以用一句你们感情好敷衍掉这个问题的。”
闫欣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没必要啊。您又不是外人,惊偶他们都接受得了您,倘若日后您用得上它们,知道这些也容易一些。”
尤乾陵下意识不太喜欢这样的说辞。
“有你在,我要他们作甚。”
闫欣背对着他,迟疑了一会。
“……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您。”
尤乾陵差点出口反驳她这句充满了不安定的话,前方忽然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闫欣的脚步立刻乱了,她提起衣摆,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
一股热气从那敞开的洞口喷涌而出,熏得两人呼吸一窒。
闫欣蹲下身往下看,尤乾陵随后在她身旁弯腰。
“这……”
这洞口下方不是什么冰冷的铁制墙壁,而是滚烫的热水在翻滚。
“是温泉。”闫欣喃喃道,“难怪能撑起这么大一座天机阁。”
尤乾陵对机关的东西不太懂,不过有些基础的知识也曾听人说起过。
那些人中就有前代的工部尚书闫怀谨。
提起这个人他就无比感慨,至今他都不敢相信一个那么热爱造物的人,会成为一个见钱眼开的贪官,甚至为此身死。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不想踏进祭天台,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敬重的人变得面目全非,最后走向毁灭的场面。
但现在真正站在这,他忽然觉得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是自己太胆小了。
撇去任何原因不谈,造物永远都在现实存在。不论它给人什么样的印象。
它永远会保持该有的样子,并不会因为造它的人出于什么心思而改变它。
“我忽然觉得我该早些来这里看看。”尤乾陵道,“看到这种东西,好像任何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闫欣诧异问道:“您成天住在大魏最为繁华的盛京当中,又去过西南郡那种边塞,听说长公主还在的时候曾去过西域,您见过比这宏伟的建筑可不少吧。”
尤乾陵摇头。
“那不一样。”
毕竟处境不同,心境自然就会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