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问林湄,“你们今天吵架了?”若非吵架,林湄这性子,断不可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
林湄点点头,却未和沈溯说二人是为何吵架,那种事情,不便开口,沈溯也是知晓分寸之人,他未多问,只是同林湄说,“他的病情一直在反复,发病时可能会说一些话,你就当没听到。”
这些话是什么话,林湄心中甚为清楚,“他对你们也这样么?”
“哪样?说难听的话么?”沈溯疑惑。林湄点头,她好奇,邢铮对待好友是否亦是如此。
沈溯笑了起来,“如果你知道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做过什么,就会觉得,说难听话的不算什么。”
沈溯的笑,并非玩笑的笑,反倒带了浓烈的无奈,与苦涩,林湄问他,“他做过什么?”
“你知道他具体什么情况么?”沈溯同林湄说着,“边缘性人格障碍,伴随双相情感障碍,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自毁倾向明显。”
这些,林湄记得,她曾在书房的诊断书上看过,真正令她震撼的,是沈溯后面的话,“那时他刚去费城,治疗的时候,我和顾淞飞去看了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的左腿上都是伤,血肉模糊,他看到我们,一句话都不说,我差点以为他丧失语言功能了。”
林湄并未注意过,但,只是听着沈溯的描述,她已经开始痛了……
“他好像没有痛觉,受伤以后,他还会用生理盐水刺激那些伤口,那些伤害自己的方式,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用过。”沈溯说,“所以,我倒宁愿他说这种伤人的话。”
林湄说不出话,沈溯又云淡风轻地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是左腿么?”
林湄:“为什么?”
沈溯:“当年车祸的时候,邢彦哥是用左腿护住他的。”
林湄说不出话,关于那场车祸,她知之甚少,先前只是听谢衾葭那样说,她以为,邢铮在那场车祸中并未受到生命威胁。
沈溯问林湄:“你也觉得,车祸是他有意为之?”
林湄摇头否认,“没有。”
沈溯:“谢姨应该没告诉过你,那场车祸以后,他在icu住了快半个月,右腿严重粉碎性骨折,差点变成瘸子,大一他拄了一个学期的拐杖。”
这点,恰好与兰岚从梁与风那里打听到的一致。
邢铮晚上七点才醒来,卧室里空无一人,他口干舌燥,拿出药来干吞了下去,浑浑噩噩地下楼,去找水喝。
楼下,客厅的灯开着,邢铮皱着眉,行至厨房附近时,却听见了里面的响动,再往前几步,便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林湄,她正炒好了一盘菜,装了盘,转身,便与他视线相对。
症状严重时,他时常会出现幻觉,手指覆上太阳穴时,却听见了声音,“我做了晚饭,一起吃吧。”
动作顿住,他再次看向对面……不是幻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