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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你想他叫喻希望还是喻未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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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惯人的人有一点好,哪怕今天手刃爱人,第二天也可以照常上班。

喻翰丞颔首微笑,听委员长介绍自己如何铁面无私,如何大义凛然,如何发现自己十年好友是旧人类的间谍后决绝地将对方炸成碎片,重创了旧人类军的军备力量。

他们当然不会说,喻翰丞在屠杀过程里毫不知情,属于计划里被设计的一环。

喻翰丞的笑都程式化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聚光灯底下都没注意。

新闻部发言人注意到了他的精神出差,出言想提他一句,又想借此再赞颂赞颂喻翰丞的功绩。

于是他问:“喻总将军,您当时其实知道飞船上的人,是盛秋吧?”

发言人发现面前俊俏的年轻将军目光凶狠了一刹那,又安然地熄灭了。

“是的。”喻翰丞懒洋洋地笑了笑。

没必要再燃烧了。喻翰丞想。

原来自己那么愚钝,直至今天才发现那天的出巡航线并不符合常理吗?明明自己留了一手,结果对方还是“被全歼”了吗?

只是联盟的以儆效尤罢了。告诉他喻翰丞别那么自以为是,满身血满身伤的杀光虫族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一把刀,他们想把你挥向谁就挥向谁。

盛秋死后的第二周,喻翰丞照常在域外巡逻。

战后的和平年代衔接得很快,臭鱼烂虾早已灰飞烟灭,身为总将军的喻翰丞巡逻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镇压。

他想用终端看看自己和盛秋过去的照片,发现联盟系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入侵了他的终端,像擦拭污垢般将盛秋存在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喻翰丞急切的联系盛冬,所幸她还好。

好就好在性命安保,其他一切差劲极了。她被联盟从首都星的一所高等学府开除,赶回了摇光星。而她回到摇光的家,发现盛秋的一切都被赶尽杀绝地消灭掉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盛秋这个人一样。

喻翰丞再来到艾尔学院,发现他们曾住过的宿舍楼已经被推倒重建。现在的军事学院都是单人单间,再没有舍友像同居情侣般过日子。

毕业后的八年他和盛秋没怎么下过太空,因此连可以凭吊爱情的地方都没有。

他所在的机甲,没一处不牵连起喻翰丞对盛秋的挂念。他们曾在上面一起勠力同心,出生入死……盛秋当时会是什么心情呢?

喻翰丞的心很空,好像身体的另一半随着盛秋一块死去了。他仰面躺在医疗舱上,全身无病无痛,可就是累,就是疲倦,他是缺水缺阳光缺养分的植物。

他就这么奄奄一息的活着,直到他收到联盟寄来了喻南深满月的照片。

明知道那小家伙不缺吃不缺穿,喻翰丞还是殷勤的买了一大把奶粉和琳琅满目的小玩具送到罗尔维德那。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罗尔维德刚带着孩子到草坪上晒太阳,见他来,很欣喜。

“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啊。”看他大包小包,罗尔维德抱着孩子,抱怨了一句不是抱怨的抱怨。

小喻哥哥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东西,那么多年一直没变。

喻翰丞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把东西一股脑的丢在旁边,蹲下来,饶有兴趣的看那小家伙在草地上爬来爬去。

“小小喻好聪明啦,六个月就会叫妈妈了。”

罗尔维德的手从那穿得满身白的小家伙腋下穿过,轻轻柔柔的提起他,展示一件宝贝一样举给喻翰丞看。

“头发也长出来了。”

胎毛般柔软的黑发贴在宝宝的小脑瓜上,宝宝像一团小面团,白白的,软软的,喻翰丞想怎么揉都可以。

罗尔维德确实把他养得很好,又乖又白又漂亮,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小面团的绿眼睛随罗尔维德,干净纯粹,像能析出光芒。无害无辜的用一双婴儿眼睛瞪着喻翰丞,好像在努力辨认这个偶尔出现的人是不是能信任的。

“……。趴趴!……”宝宝的手指着他,奶声奶气的叫。

爸爸被他无齿的发音柔化了,也变成软软的,面团似的“趴趴”。

喻翰丞用手包住那肉乎乎的食指,大手裹住小手,裹住延续他血脉的新生命。

他们三个坐在新鲜茵绿的草坪上,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喻翰丞叹了口气。

孩子是无辜的,罗尔维德是无辜的。其实谁都无辜,唯他不无辜。

他企图用一个生命将功抵过般兑换另一个生命。然而他作尽努力,挖去良心,也没换得好结局。就像盛秋所说,他们立场不同,而他太强求。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线里,是他死了,而盛秋活下去。

罗尔维德放开小面团子,任他满世界好奇心十足的乱爬。

待他爬到另一头和蝴蝶玩耍时,面前那双婴儿似的漂亮眼眸胆怯而期盼的攀上了喻翰丞。

罗尔维德说,该给宝宝取个名字了。

叫什么好,喻翰丞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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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按理说孩子的名字应当是父母寄予的美好祝福的,罗尔维德怎么想他不知道,自己对孩子的爱来得太迟,现在做个好父亲太晚。

“你还记得吗,这孩子一出生时,我爸和联盟那群人就开始给他贴标签,说他是什么联盟的未来和希望。”喻翰丞忽然道。

罗尔维德茫然了一瞬:“啊?你想他叫喻希望……还是叫喻未来……?”

喻翰丞:“……”

那样子取名以后会被同龄人嘲笑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孩子跟你姓,毕竟你才是生育他的人,我付出太少了。”

喻翰丞望着罗尔维德的脸,罗尔维德很认真的听他说话,就像小时候。仿佛喻翰丞永远是懂得最多的人,而他甘愿做喻翰丞一辈子的聆听者。

罗尔维德白净,那小孩遗传了他十成十。他视罗尔维德作弟弟,曾想一辈子保护他,却玷污了他。

“不可以的。”罗尔维德歪头,很认真的说,“萧伯元帅说要让他和你姓呢,因为孩子不能知道我是他妈妈。”

说到妈妈,罗尔维德的脸顿时红了。

“见鬼的萧伯,为什么不能让孩子知道你是他母亲?”喻翰丞的火气上来了。

罗尔维德见他要发作,连忙道:“我没关系的,真的,我只要能陪着他就好了。我只要看他健健康康长大就可以的。”

他越说喻翰丞越生气。

远处,孩子已经结束了和蝴蝶的友好交流,正在兴致勃勃地揪草。

两人才想起原先的话题。

“你起吧,孩子已经跟我姓了。”喻翰丞挥挥手,几步走到那小孩身边,只消一点力气就把他举过头顶,旋着他转圈儿玩。

后来喻翰丞想过,是不是喻南深的名字成分中他参与得太少,才可以歹毒的下狠手。

喻翰丞往罗尔维德跑的频率高起来后,收到了联盟育儿中心的警告信。

原来委员会安排了眼线在育儿中心,通过指标,他们发现喻翰丞在喻南深的成长过程中的出现频率过高了,“长期以往,孩子在这段亲子关系中产生太多不必要的情感需求”。

喻翰丞直接造访了委员会办公大楼。

“你们要我怎么样,要我爱他还是不爱他。”他问是那么问了,却一点听从发落的意思都没有,“孩子是我的,权利却是你们的。”

议员们听到笑话一样,纷纷开怀大笑。

“将军,您搞错了,孩子从来不是你的,他属于联盟。”

他们只要喻翰丞配合制造,然后这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儿就变成了一件可供交易流转的物品,从生产商喻翰丞和罗尔维德,流通到了那虚无缥缈,却威严庄重的联盟手上。

联盟的希望和未来,不被个人所有。

两个月后,喻翰丞的私人终端收到了用户名为unknown发来的一份档案记录。

内容是一段监控录像,和一封尸检报告。

盛秋死透了。

可不是死在他手上。

喻翰丞发疯了似的打开那段录像,眼睛如饥似渴地黏在了生前的盛秋身上。生前,他痛恨这个词,他还没做好和他死别的准备,却猝然经历两遍,心好像血淋淋的死了两回。

虽然盛秋没有露脸,喻翰丞还是一眼认出那个垂下头的男人

录像里的盛秋被拘在一把刑讯椅上,瘦削的肩耷落,衬得他身子更加单薄。

他军装上有斑驳干涸的血迹,旧成了褐色。

……两根裤管,空落落。

带着面具的西装男人走进录像范围,扳起盛秋的下巴,迫使他望向前方。

录像也随之往前照。

而本来神色平静的盛秋,睁大了眼睛看清“他们”给他播放的画面后,五官剧烈地扭曲起来。

目眦欲裂。

五官走形的盛秋像受了致命一击,大幅度地颤动不止,瘦薄的肩胛骨上下起伏。他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衣服上的血迹又新了。

看清画面的喻翰丞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他和罗尔维德交媾时的影像。

两具赤裸的身躯交缠相拥,大开大合,共赴云雨,看起来十分浓情蜜意。

“还想保护他?看见了吗,他还在和谁上床?”

喻翰丞在刹那间明白这个unknown是谁,还能是谁,有能力有目的地拿到录像并别有用心的传给他。是盛秋那边的人。

喻翰丞击落了盛秋不假,但他的心软让当时那一击高能粒子炮没有成为致命伤害。

联盟背着他捕获到受了重伤的盛秋,强行唤醒盛秋后,他们就将他秘密刑拘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审问室。

严讯逼供。

他们凌虐盛秋,为了从他口中得知一个秘密。

“还是不肯说?”

刮骨取肉,双腿被废,录像里的盛秋不断受刑——高压但不致命的电流每隔不久就会光顾盛秋脆弱的身体。

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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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翰丞怒喝,在无人的驾驶室他暴怒,这个秘密重要到要他这个肉体做的堡垒这样护住吗?

喻翰丞到死都不知道联盟在放出他和罗尔维德做爱视频后问的那句话里,那个第三人称代词指的根本就不是他。

盛秋保护的是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罗尔维德。

电击后,盛秋的排泄物流满了下半身。喻翰丞印象里的盛秋从没脏得那么一塌糊涂。

联盟宣言的教养和尊严对他这个外邦人不适用,联盟不需要尊重盛秋。

刺激太大,盛秋双目失焦涣散,苍白的唇翕动。他在喃喃自语,没指望说给谁听的自语,更像是身体建立了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徒劳地抵御这摧毁身心的冲击。

屏幕之外,喻翰丞浑身冰凉,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几乎要站不稳了:他读懂了盛秋崩溃时的唇语。

盛秋说,喻翰丞,救我,你救我啊。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吗?

全部过程,盛秋意识清醒。

他抿起嘴,拒不回答。

这个肉体筑成的堡垒就这样紧闭着,强大而温柔的alpha将秘密闭口不言的锁进堡垒深处。

致死伤是腺体,赤裸裸的一道嘲讽,有关联盟号称的人道主义。

录像里,喻翰丞眼前,两个训练有素的行刑人分工极佳。

一人按下盛秋的头颅,逼迫他露出雪白的脖颈。

一人像做手术,手在盛秋的脖子上抚摸,仿佛在找寻适宜的下刀处。

这个片段静了音,可喻翰丞就是能听到盛秋惨烈的叫声,穿越电波穿越空间,尖锐而疼痛地刺透喻翰丞的耳膜,洞穿他的理智。

喻翰丞疼得要疯魔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西装革履的医生在没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况下用手术刀划开了盛秋的后颈。

活生生的,将腺体挖了出来。

盛秋的身体扭曲得又恐怖又可怜,身体的每根线条都在叫嚣着它有多痛苦。

太疼太疼了,疼得盛秋肝胆俱焚。

盛秋死在一把椅子上,像一滩肮脏的肉色垃圾。

至死,他什么也没有吐露。

喻翰丞看到尸检报告的日期后彻底呕了出来。盛秋死的那天,他坐在草坪上,快乐祥和的在玩过家家。

联盟。

什么联盟。

什么分量的秘密要他们连伪装都不装,径直在一个脆弱的躯体上实施暴行?

这就是自己宣誓要保护的家园?这就是宣称爱与自由的乐土?

这不是他奉为信仰的联盟,不是他所向往的世界。

喻翰丞可以接受自己因为立场问题杀掉盛秋,可盛秋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黑暗中。联盟行使了权利之外的权力,为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喻翰丞无形之中成为帮凶,是他让现在的联盟固若金汤。他一手建立起的。

喻翰丞能得到,就能摧毁。

世界疯狂躁动,像张牙舞爪的狂欢节。

咒语似的声音在喻翰丞耳畔悉悉索索地响起。

“这个孩子是……”

“联盟的未来和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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