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有些失望:“我还想着今年能去洛阳玩呢,没指望啦。”
她年纪小,谢神筠也从不拘着她,养成了一副贪玩的性子,捧脸叹气时格外天真。
“明年就能去了。”谢神筠淡声说,“急什么。”
阿烟放下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谢神筠越是轻描淡写,她越是能嗅到其中风雨欲来的意味。
“北衙的卷宗已经递到圣人面前,”谢神筠道,“郑镶还真是心急。”
阿烟收起了玩心,道:“夜长梦多。”
依照原本的计划,孤山刺杀即便不能杀掉谢神筠,也该让她重伤。谢神筠的确受了伤,但她对自己也狠,休养几日便回了琼华阁,伤腿日日换药,至今还疼,面上仍旧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谁也窥不清虚实。
“是啊,夜长梦多。”谢神筠俯瞰琉璃台,沉吟片刻后道,“阿烟,拿我的名帖去给定远侯府下帖子,过两日我要在拾芳楼设宴,请他拨冗赴席。”
这桩刺杀背后到底有没有沈霜野的手笔,也该见分晓了。
——
“定在拾芳楼?”杜织云来盯着谢神筠喝药,拿到请帖便皱一皱眉,“这家的菜色娘子不是不喜欢嘛。”
半月窗框出雪满梁园的冬景,都衬在谢神筠身后。桌上一碗双色锦鲤,游曳时溅开两圈波纹,溅湿了新铺开的一纸白宣。
拾芳楼的厨子是淮扬来的大厨,偏甜口,点心做得很好,但不是谢神筠喜欢的口味。
谢神筠还在写字,心不在焉道:“原也不是真为了吃饭,凑合吧。”
晨起雪晴天淡,薄光透过细纱窗,能隐约看见廊下的婢子们凑在一处在翻花绳。
谢神筠连日来都在理账,今早起身之后还有些倦,被那些数字看得头疼,墨字落在眼里都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螃蟹。
她方歇了口气,杜织云便把放温的药搁到她面前。
“赶紧的。”
谢神筠动作一顿,刚端起来就见碗里落下了灰。
“咦,脏了。”谢神筠装得很惊讶,赶紧把碗放下了。
顶上阿烟拖着瞿星桥在屋顶扫雪,两人还不安分地动起手来,积雪簌簌的往下落。
杜织云出门往顶上一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雪沫子糊了一脸。
阿烟见状不好,连忙指着瞿星桥推脱:“都是他干的!我没动手!”
谢神筠从屋里出来,踩碎了满地残雪:“今年雪重,屋顶也该修一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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