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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第二天,按理说应该由新媳妇向公婆敬茶。大夫人在房中忐忑不安地坐了一上午不见易长风上门,跑去县衙问易正群,才知道原来易长风早早就带着向晚晴跑去县衙,单独为易正群敬了茶,大夫人听后搥胸顿足,直呼生了个白眼狼。
聚阳双修至今,易清尘的身子已经彻底恢复,他谨遵聂尔静的教诲,每日苦修剑法,不敢有一丝懈怠。
易清尘没想到新婚第二天易长风就能来见他,当见到易长风和向晚晴双双出现在小院门口时,易清尘喜形于色:“兄长,嫂嫂。”
“在干什么?”易长风对手持木剑的易清尘很感兴趣,似是没想到那个素来羸弱的弟弟会执剑,“你身体好了吗?这样舞刀弄枪也不怕累到。”
“我早就好利索了,”易清尘赶紧放下木剑,将两人迎进小屋,“快请进。”
向晚晴落座后,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给易清尘:“记得你爱吃甜食,可惜我厨艺不精,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糕点,你若不嫌弃就拿去吃。”
“多谢嫂嫂,”易清尘躬身将盒子接下,微笑道,“嫂嫂过谦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你做的糕点,兄长经常把你送来的糕点偷偷分给我吃呢。”
向晚晴含笑点头:“你喜欢就好。”
“瞧你练的,头上都是汗。”易长风用力抹了一把易清尘沁着汗珠的额头,硬是将那光洁的额头蹭得通红。
“不知兄长和嫂嫂会来,让你们看笑话了。”易清尘捂着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两人倒上茶水。
“我怎么没有看到梁寨主?”易长风端起茶盏环顾四周,问道。
“他说有事要办,大清早就出门了,”易清尘知道自己的兄长不喜欢梁雁行,又解释道,“兄长,其实雁行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我知道,”易长风打断他的话,“一开始确实是我误会他,此次前来也想向他道个歉,不过我实在是好奇,他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你,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向晚晴虽不常出门,却也了解易清尘身上的故事,见他被兄长问得耳根都红透了,忙说道:“你怎么净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无论那梁寨主是怎么样的人,只要尘儿喜欢就好,难道我嫁与你还要列个单子细数你的优点不成?”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易长风赶紧解释着,又小声嘟囔一句,“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嫁给我了吗……”
“你真是个傻瓜,”向晚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易清尘,温柔道:“我看尘儿如今开朗了许多,也爱笑了,你仔细想想,如果梁寨主是暴戾恣睢之人,尘儿是不会像这样爱笑的。”
“夫人说得有道理。”
三人在小屋聊起小时候的事情,过了不久,易清尘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夫人!夏婆婆怕你吃不惯这边的饭菜,特意差人送来了一盒你最爱吃的奶糕,不过你得午膳过后才能吃,上次你偷偷吃了一盒,结果根本吃不下饭,还让我给你揉了好久的肚子……”
梁雁行说着说着推开了门,眼中只有手里的盒子,低着头说个没完,完全没留意屋内坐着的三个人正齐刷刷地看向他,等他抬头发现屋内的场面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将盒子背到身后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大舅哥怎么带着夫人来了?”
“在下不知梁寨主是否愿意见我,只好不请自来,前几日的事多有得罪,”易长风抖抖衣服站起身,躬身抱拳道,“是我听信谣言误会了你,还对你刀剑相向,实在是不该。”
梁雁行一手抓着易长风的胳膊将他摁回椅子上:“大舅哥此话严重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能单刀赴会乌梁寨,就说明你是真关心我的夫人,你这样严肃地向我道歉,反而陌生了。”
说完,梁雁行看向易长风身边坐着的女子,作揖道:“这位就是尊夫人吧?在下梁雁行,见过嫂嫂。”
向晚晴起身回礼:“妾身向晚晴,见过梁寨主。”
梁雁行坐回易清尘身边,将盒子放在桌上。易清尘没想到能在兄长面前如此出糗,尴尬地解释道:“乌梁寨有位夏婆婆,一直操心我的饮食,我和雁行都不会下厨,婆婆总担心我们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时常差人送些东西过来。”
向晚晴又推了推易长风的胳膊,小声道:“我就说尘儿一定没事的,你还不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易长风小声回了一句,看向梁雁行又道,“听说你们这两天要去京城,不知何日动身?”
“计划两天后出发。”
“听说最近京城正在张罗永和长公主的婚事,热闹非凡,回来的时候路过京城,见到了不少外邦人,”易长风说着说着,脸色愈发凝重,“此次长公主去漠北和亲,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长公主?”易清尘常年不出门,对京城之事了解甚少。
“永和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年纪最小的妹妹,如今年龄也才二十出头,”向晚晴解释道,“漠北大统领巴纳已经六十多岁,永和长公主年纪轻
', ' ')('轻就要独自在异乡陪着个黄土埋半截的男人,哎……听闻那边大统领死后,其子可以继承妻妾,真想不到她今后将会是怎样的生活……”
向晚晴毕竟是女子,深知那种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绝望,一想到永和长公主的婚事,忍不住拿起手帕擦拭眼角。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亲?”易清尘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梁雁行,“我说的信,你写了?”
梁雁行微微点头。
“听父亲说,如今朝廷高位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暗潮涌动,你们此次进京,一定要小心行事,”易长风倾身看向梁雁行,“你乌梁寨地位特殊,我不知你和朝廷是敌是友,无论如何,请务必保护我弟弟平安。”
“我会的。”梁雁行肯定道。
……
四人又交谈许久,送走易长风夫妇二人后,两人回到小屋,易清尘面色发黑地坐下。
“为什么会这样?”
“夫人,你本对这些事了解甚少,就不要多想了。”梁雁行劝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亲,”易清尘双手紧握着茶盏,“我们明明恨透了漠北,为什么还要把公主送过去?”
梁雁行坐在易清尘身边:“和亲只是权宜之计,说不定皇帝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你想一想,你与长公主素不相识,都能为她的事愤懑不平,更何况那还是皇帝的亲妹妹呢?”
“二十年前入侵我中原,杀我汉人无数,如今还要我们去讨好他?”易清尘忍不住站起身,难得动怒,“无论怎样,我都接受不了!”
梁雁行明白易清尘心中的恨意,他身上的秘药就是来自漠北,那药折磨了他整整一年,若不是有聂姑姑相救,他早就稀里糊涂地踏上黄泉路,死都不得瞑目。
“雁行,若是英华陵的那些亡魂听到了这件事,你说……你说他们在九泉之下会作何感想?”易清尘眼眶通红地看着梁雁行,语气颤抖。
“我懂……我知道夫人不忿,”梁雁行将易清尘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背安慰,“但是夫人你要明白,想战胜漠北并非易事,漠北人善于骑射,战力强悍,二十年前我们靠着无数死伤的将士才摸清他们的路数,勉强将其击退。”
“我们已经养精蓄锐二十年,难道还要继续忍耐吗?”
“乌梁寨是在养精蓄锐,朝廷可就不一定了,”梁雁行亲了亲易清尘的额头,捧起他的脸与他对视,“既然秘药能流进朝中,你就没有想过,朝中会不会还有心怀鬼胎之人呢?”
易清尘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朝廷里有内奸?”
“我不敢确定朝廷里有没有漠北人的眼线,但我清楚此次和亲必是缓兵之计,夫人觉得,皇帝此番是想做什么?”
“攘外必先……安内?”易清尘迟疑道。
“没错。”梁雁行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口,“如果不出我们所料,朝中要有大乱了。”
“那我们还去不去京城?”
“由夫人决定。”
“你此次去京城具体要做什么?”
“去拿一样东西,再去见几个熟人。”
“很重要,对吗?”
“嗯。”
“那我们当然要去,”易清尘目光坚定地看着梁雁行,“趁着京城正热闹,我们说不定还能打听到其他的情报,我也比较在意,那几位和我一样中了秘药的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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