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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浑身僵硬地听着先生平和的话,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估计已经汗流浃背了。
这个怪物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态度,连喜悦和不满也是淡淡的,看上去无害而温和。但琳的直觉告诉他,能让先生说出比肢解更甚的,那“惩罚”就绝对不是先生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毕竟在牢房里也只是空手扑向了先生,他就遭受了无数次被肢解杀害的痛苦,他一点都不觉得“背叛主人”的罪行,会比袭向一个当时还是陌生人的男人轻。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就连碰那些书的机会都没有了,早上加下午那点时间,还不够他学到多少东西,琳纠结地想,同时心里也无法抑制地冒出一丝希望,幻象着自己能伤到这个怪物,让怪物放他离开这个恐怖的囚牢。
而且先生承诺会给他机会,也就是说,只有这里的先生才不会强大得无可匹敌,他才有可能战胜。
只要这把刀能碰到先生,他就能解脱了。
恐惧和侥幸的希望不断在琳的内心翻滚,咬着牙盯着四散的黄沙,一动不动。先生也没有催促他,静静伫立原地,依旧是贵族那种雅致的站姿,没有丝毫防备,仿佛只要琳一进攻,刀就能轻易削开那冰冷得过分的苍白皮肤。
好一番利弊衡量后,琳最终还是选择了战斗,他不知道先生会不会一直给他这个逃离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绝对会后悔。
“先生,我真的可以攻击你吗?”
既然允许他做任何事,琳也就不客气了,决定好后便丢下那令人厌烦的恭敬,恢复成刚到来时的敌对态度,紧紧盯着眼前的怪物,向先生最后确认一次。
“是的,你可以,琳。”
先生颔首,对着精灵温和一笑。
嗖!
话音刚落,精灵就已经全身紧绷,微微伏下身,举着短刀,如离弦之箭冲向男人!
“相当果断,速度和反应都很快。”先生微笑赞赏,一如他在牢房中面对琳袭击的平和模样,不过这次他没有举起木杖射击,而是将木杖横在面前,精准地格挡住精灵来势汹汹的刀刃,还有闲暇对这记攻击作出点评。
“但缺乏技巧,过于笨重,稍有经验的敌人就能轻松挡下。”
他和用尽全力握住短刀的琳不同,手指只是轻轻地捻住木杖,随意一挥,就将琳击退。
“而且使用的是手臂的蛮力,一击不成便会消耗大量体力,很快就会力竭。”
琳咬牙落地,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颤抖,那木杖出乎意料的并非木头感觉,更像是某种金属,震得他手发麻。
“琳,再来。”先生没有嘲笑精灵拙劣的攻击,放下木杖,又变回一开始的站立姿势。
“请尽情攻击,我会教你如何战斗的。”
“......哼。”
精灵从鼻腔深处冷哼了一声,猛然躬身向前,再次发出攻击。
拜亚精灵本应擅长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迅捷刀法,可惜琳早就被遗弃,从未受过任何精灵族的正规训练,所有战斗方式都是在当黑市佣兵时学来的,粗暴有余,技巧不足,还包括一些像撒沙子之类的不入流手段,对付实力低微的魔怪野兽,或暗杀普通贵族的守卫还可以,但显然对上真正的敌人,几乎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即使先生使用的,不过是和当初那几个骑士相当的实力,琳都完全应付不来,不过几个来回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连在那华贵的衣物上划出一道痕迹都做不到。
“天杀的.......混账怪物......”
又一次被击飞,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把被折磨的怨气完全发泄在攻击中,见先生没有惩罚他的不敬,便直接咒骂出声,不过用的是拜亚精灵的方言,估计先生也听不懂。
“平心静气,琳,你太激动了。”先生对精灵的咒骂不予置评,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生气。
“请不要让情绪控制了你的动作,你要注意我的行动,瞄准我姿势的薄弱点进攻。像刚才那一击,你应该对准我的肋下刺来,在我格挡时往上......”
琳盯着详细地教导他对付自己的男人,咬着牙,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不解。
“怪物......你既然想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又要教我战斗技巧?如果我真的伤到你,你不就要放我走了?”
“我希望我的仆从,不是只能用于装饰的花瓶。”
先生不在意精灵那难听的称呼,微笑着回应,“而是在对抗外敌时,能与我共同作战的士兵。”
“共同作战?......如果有那种机会的话,我只会想办法把你宰了!”琳咬牙切齿地反驳,努力让被震得发麻的双手安静下来,虽然得罪先生不是很明智,但怪物的逻辑奇怪得让他无法理解,实在令他受不了那张总是在自说自话的温和面孔。
男人笑眯眯的,一点都不恼,“若你能做到的话,我并不介意。”
“........”
“但在那之前,将
', ' ')('捣乱的客人赶出去,也是你的职责,琳,请继续进攻,我会教导你战斗技巧的。”
“.......混账!”
琳羞怒地大喊一声,紧握短刀,一跃而上!
他嘴里不满,脑袋却默默记下先生的每一句话。对毫无章法的他来说,反而能轻松接受完全不同的战斗风格,原本那把短刀挥舞得像巨斧的粗鲁打法逐渐改变,进攻间偶尔还会展露几分精灵该有的轻灵,只是搭配上那佣兵时期留下的难听咒骂,一丝精灵该有的气质都没有,看起来尤其滑稽。
他就这样忘我地进攻着,跟随着先生详细的指点,满是杀气地刺向面前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站姿一如既往的优雅,精灵看似狂风暴雨的袭击对他毫无影响,随手挥动木杖足以全数挡下,凌厉的刀尖连衣物的一根线头都没有勾起,更遑论是伤到男人自身。
唰!
又一抹狠辣的横向挥击。
尽管明知道杀不了先生,琳还是习惯性地攻击致命部位,他满脸杀气腾腾,刀刃对准了男人的脖子,一划而过。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次琳嗅到了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
琳茫然地睁大双眼,看着血花从四面八方溅起,污染了视野,模糊中自己还握着短刀的手臂腾空飞起,另一根侧肩膀也突兀一轻。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臂掉落地面,喷出一地血泊,在血色中还有自己的双腿,包裹着腿的白色丝袜染成艳红,穿着高跟皮鞋的脚还在颤抖。
“!!————!!!”
他目眦欲裂,张开口却发不出声,一瞬间失去四肢的躯干已经堕到地面,剧痛从四肢关节传来,彻底淹没了他。
琳依然能感受自己的肢体,感受到每一分痛楚,力气却完全传不过去,只有躯干还在拼命扭动着,蠕动着,也许还失禁了,但过度的痛楚让琳连羞耻的余地都没有,残缺的他只剩下无尽的哀嚎和惨叫,想要从这种痛楚中解脱。
“以仆从来说,表情、声音、动作都不太雅观.......看来随时维持优雅的姿态,你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
他听到先生这样说,带着些许遗憾,平和得仿佛是在点评仆人端盘子时的腰板,而不是一个被削成人棍、在血泊里痛不欲生的可怜精灵。
他不明白,他只想得到解脱。
“训练时间结束,琳,是时候接受你的惩罚了。”
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轻柔,沉静,却深深刺入他的脑海,清晰得如同烙在脑中。
一阵比刚才更强烈的痛楚从他双目之间划过,两行血泪仿佛哭泣般滑落眼眶,连同乳白的脑浆,包裹着他被切开的两瓣头颅,在地面溅出一行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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