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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依然停留在外面,被先生操控着陷入疯狂的肉体高潮中,一刻也无法停下。
但他的灵魂,又是在如此静谧安宁的空间中,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这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分裂感觉,或者说,此刻的琳连思考这点的余力都没有。
“啊啊————!!!”
远比肉体折磨可怕得多的剧痛直接作用于灵魂,让那丝灵魂猛然卷缩起来,在漆黑中发出惨烈的哀嚎,原本被那怪物调教得无比坚韧的灵魂濒临崩溃,那痛苦根本不是单纯的意志力能抵挡的,如果不是肉体传来那几分遥远的快感,恐怕在进入的刹那,灵魂就已经崩坏了。
幸好那痛苦只持续极其短暂的刹那,琳难受地挣扎了一阵,还是成功缓和下来,无力地将外界那些让他浑身燥热的快意暂时隔离,好不容易才将精神集中在这个奇特的漆黑空间。
在那刹那的痛苦前,琳确定自己的灵魂力量触碰到婴孩,连融入其中的感觉也历历在目,看来先生的方法确实让他的力量增强了相当多。
也就是说.....他成功进入这个坚固的躯壳里了。
琳想着,他低头观察了下自己漂浮着的灵魂,发现并没有像接触灵魂残留那样仅仅只剩下视角,而是有着完整的赤裸躯体,只是似乎是因为并非全部灵魂,显得忽明忽暗,他尝试抬起手,也犹如在深水中行动般吃力,没办法再伸出新的灵魂力量进行探测了。
当然,实际他也不怎么想帮忙做实验,琳不情不愿地想。
不过他没办法对先生说谎,如果没什么结果,恐怕那个混账怪物还会用同样的手段将他丢进来,刚才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他可不打算再来一次,而且比起肉体裂开的痛苦,那个对先生无法产生负面情绪的“保险”也让琳相当难受的,没什么的话,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身心都被怪物操控的感觉。
只是没办法远距离探测的话,他就只能努力挪动自己的灵魂,缓慢地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里游移。
正如琳在外界感应的那样,婴孩只是个空虚的躯壳,既没有灵魂也没有意识,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行动进行干扰,他能随自己心意四处移动,唯一的缺点就是整个空间是完全漆黑的,没有参照物,琳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移动了,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同一个方向浮游。
不过这个茫然的状态持续不久后,他就见到似乎和他一样是外来物的灵魂残留了。
——血红与乳白交缠的雾气碎片。
这是那个尖角影子,和某个影子想要使之怀孕的人留下的吗?
琳想起那人所说的话,漂浮至雾气旁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确定那触感和灵魂残留相同后,再将精神浸入其中,像平常的探测工作那样,读取其中的记忆。
.........
.....
这个婴孩,是人和神之造物的失败结晶。
看完破碎记忆的琳有些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雾气,他读过的书相当多,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连自己世界都一无所知的底层存在,在其中一些书籍中就有半神与天使的记载,虽然不同世界的天使有着不同的起源,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天使”是哪一种,似乎也稍稍理解那人类的目的。
只是如果连先生都没办法的话,恐怕那人最终也会失败,不过为了某种信念燃尽生命的话,对本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
总比他这个单纯为了不想死而活下去的可悲精灵好。
琳想到自己的处境,不自觉地轻叹一声,不过他现在也很少再去回想当初的决定了,毕竟受到的痛苦越多,生命的价值只会越发沉重,他没办法放弃这以无尽苦痛换来的生命,即使保留的代价,是看不到尽头的更多苦痛,他也已经无路可退。
他一定要活下去,活到能将那个怪物打倒为止。
精灵坚定地想,放下缠绕着掌心的雾气,继续在空间里漂浮,看看会不会找到更多灵魂残留。
不过婴孩里的唯一的物体似乎就是那红白混合的雾气了,琳以雾气为参照物转了好多圈,眼前的漆黑还是一成不变,空旷得如同某种深不见底的深渊,除了能确定灵魂能进入躯壳以外,琳就没有更多的成果了,也不知道这个和精美艺术品没什么两样的躯壳有什么用处。
大概就单纯是生育失败后的副产品而已吧,琳得出个结论。
既然已经有结论了,他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意义,肉体可还在外界受尽折磨,要赶紧出去让先生停下那可恶的操纵,他咬牙切齿地挖出那浮不起来的恨意,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分离出去的灵魂力量收回本体,就和平时接触完灵魂残留后一样。
但出乎琳的预料,本应适应了这个环境的灵魂,收回时竟然和进入时一样,一阵如同把灵魂割裂般的剧痛猛然涌现,让他回归至肉体的刹那,被血染成猩红的白沫从口鼻涌出,无法抑制地发出同样的惨叫。
“琳!”
先生轻声呼唤,没有责备仆从的失礼,他自然能看出琳的异常表
', ' ')('现,轻轻握紧那只突兀颤抖得厉害的手掌,将失控地抽搐起来的精灵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覆在那痛苦得扭曲的脸颊上,以自身冰冷的温度安抚这具陷在某种奇异苦痛中的躯体。
这个举动似乎还是有效的,不到几秒,琳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近乎虚脱地瘫在男人臂弯里,连保持仆从的基本礼仪都做不到。
“不必紧张,你的灵魂已经回归,请放松。”男人声音低沉而轻柔,这次没有强硬地作用在琳脑中,现在的精灵并不适合施加更多刺激。他抬起手,一颗古铜色的球状金属从掌心浮现,自主漂浮在空中,缓缓移到精灵紧闭双眼的苍白脸颊上,发出细微的电磁噪音,向各个方向无规律地转动。
“哈啊......哈啊......”琳无力地卷缩着,他一点都不想呆在怪物的怀里,但刚才那恐怖的痛楚似乎还残留着,让他喉咙艰涩得可怕,除了大口喘气以外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发现内心对先生的厌恶又回来了,精神倒是振奋了不少,用力吸了几口气后力气也逐渐回归,他咬牙撑起身体,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那球形金属停止转动,往上开启了个小窗,散发出幽幽绿光,他下意识地想看清,下一秒金属球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也许是什么治疗的器具吧。
琳没有余力深究,那阵刹那的疼痛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也足以让他精神萎靡了许多,被先生触碰过的地方依然冰冷,体温也驱除不了那股特殊的寒气,他有些踉跄地从怪物臂弯间站起,在血与白沫之间艰难整理乱七八糟的裙子,勉强恢复仆从的仪态。
先生没有再操控他的身体,只是破裂的头颅胸腹和脱垂的内脏没办法复原,幸好先生吸食过他的黑雾,身体的痛楚变得不明显,让他基本回复仆从淡漠冷静,没有再表露出痛苦。
“抱歉......我失态了,先生。”
“婴孩的防护坚固,强行进出会对灵魂造成严重负担,你能如此迅速地恢复,已经做得相当好。”先生微笑着回应,木杖再次出现在他双掌交叠间,他踱步至放置婴孩的高台旁,黑眸深深注视着这个外貌如婴孩,状态和琳进入前后毫无变化的特殊物品。
“你在其中观察到什么?”
“里面是空无一物的黑暗空间,先生。”琳如实地回应,随手擦掉滴落睫毛的脑浆,他曾被无数次残酷地对待,头颅被剖开不是其中特别可怕的,他已经习惯在各种凄惨的境地下保持神智了。
“唯一能观测到的是人类和天使的灵魂残留,能确定婴孩由天使诞出,除了能容纳灵魂这点外,并未发现任何特殊的功能,也没有任何意识或灵魂。”
“若是如此的话,我的计划便是全然失败了。”
先生的语气略带些惋惜,指尖抚过婴孩精致得过分的脸庞,那如同巧匠雕刻的美丽容颜,连身为拜亚精灵的琳都显得逊色。
“最好的结果,是见证人造物的灵魂升华,若诞出之物并非生灵,也最好能含有与灵魂相关的特异能力,但若仅仅能容纳灵魂,此物便只是常见的灵魂容器,没有潜力与成长可能。”
“按照定律,人造物无法繁衍,也无法透过人造物培养出生灵,只因为其中并没有真正的灵魂,先生。”琳垂下眼睫,他从阅读过的书本里看过不少关于灵魂的理论,其中一个就是关于人造物的特性,先生曾详细讲解过,他自然也清楚记得。
“是的,我曾做过上百次类似的实验,但我仍希望能有所突破,因此与那位客人达成交易,再次进行实验。”
上百次?......琳有些惊讶地看向正在观察婴孩的男人,他知道先生的寿命似乎极其悠久,但同时也是个理智得不正常的怪物,理应不会执着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生灵是无法制造的,这是绝对的定律。
他沉思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疑惑,这也是关于先生情报的一部分,要对付敌人的话,知晓敌人的所思所想是必须的,他每天的学习和阅读可不是白费。
“先生,无数的案例,已经证明定律的不可动摇性,重复的实验似乎并无必要。”
“对,能突破此定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先生颔首,认同琳的说法,他拄着木杖,温和的目光从婴孩移至肉体破败的仆从,轻柔直视那双拜亚精灵独有的银瞳,看穿其中从未熄灭的反抗之焰。
“但我对生灵从未有恶意,若实验成功的话,我往后便不必以你或其他生灵的苦痛为食,而能自行创造摄取源。”
“........”
琳睁大了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这番话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毕竟从他接触这个混账怪物以来,对方都是毫不留情地摧残他,强迫他摆出那些屈辱的姿态,一次次将他凌虐致死,无论那眼中的目光多么温和,在琳看来,也不过是对方纯粹是不想他崩溃而表现出来的罢了,实际上丝毫不在意他这种渺小的生灵。
但此刻,对方确实表达出对生灵的怜悯。
尽管先生不会说出
', ' ')('全部真相,却没有刻意欺骗过他,即使是这番对他这个才刚被蹂躏的受害者来说相当虚伪可笑的话,在这个怪物口中说出,依旧是坦然而真诚,让人无法质疑。
真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精灵抿着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满腹的怨气让他想要出言讽刺,却又在快要吐出时停在喉咙,化为无声的苦涩,颓然地咽下,淡漠的神情重回脸庞,他现在也没心情反驳先生的说法,只是默默将先生的目的记在心中,便转移了话题,关心起自己在日程外的命运。
“先生打算怎么做?继续研究这个婴孩吗?”
“或者再以其它方式探测,希望能找寻到此物的特殊之处。”
先生柔声回应,指尖轻敲木杖,以灰膜将婴孩重新包裹,琳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灵魂进出间的痛苦让他心有余悸,即使是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在不崩溃下再来一遍。
“这次的实验就到此为止吧,刚才我已用餐,接下来请到城堡外,你对重型激光炮的运用还未熟练,今日我再教你使用。”
“好的,先生。”
琳点点头,见到那木杖抬起,对准了脸颊时也没惊慌,平静地闭上双目,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他这副破破烂烂的姿态自然不适合战斗训练,死亡是必然的,他早就习惯忍受,再加上这次是被进食过后,痛苦大幅降低,就算被杀死,那感觉也会略微好受一些。
砰!——!
熟悉的声响,下一刻火热的金属穿过破裂的头颅,无法控制的本能战栗传遍全身,琳能感觉到肉骨被猛烈冲击撕碎的触感,血腥与粘腻的快意淹没感官,很快他就会失去意识,然后再在沐浴房醒来——
但就在这短暂的一瞬,琳听到了某种穿透空气的异响。
叮铃!
怀表的声音?.....
他无意识地以几近被破坏殆尽的大脑思考着,下一刻熟悉的死亡席卷而来,让他的意识脱离还带着灼烧痕迹的红白之物,迅速沉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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