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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的伤不严重,就算不上药最多三天也都可以结痂了,”请来专门为许晔诊治的家奴查看了伤势。他将手抵上他的额头,心中一惊。
温度高的吓人。
“回小少爷,回大人,他应该是发了高烧。”家奴医生回话中带了几丝犹豫,
刚刚罚过,伤口不会那么快就发炎,这高烧肯定是不是因罚而起的,恐怕是进刑室之前就......
“发烧?为什么?阿晔怎么会发烧?”小心抱着许晔肩头的承暄惟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会不会看,不会看我带阿晔去医院!”
“小少爷息怒......”
承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伸手在许晔膝盖处轻轻按了一下,却疼的昏迷中的人一声弱弱的惨叫。他撕开许晔的裤腿,青紫得透着乌黑的膝盖露了出来。
“看着这淤青,恐怕是昨天....”行医职的家奴悄悄打量了一下脸上阴云密布的小少爷,眼中闪过几丝同情。
“有话快说,藏半句做什么?”承暄惟心疼得冲着家奴大吼大叫,搂着许晔的手下意识地缩紧,听到许晔难受的低鸣又赶紧放松。
家奴医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哪里敢实话实讲;若非是从昨晚被罚一直跪到现在,光受罚跪这一会膝盖怎么能糟蹋成这个样子?
“小少爷莫气。看来这贱奴还是记得点规矩的,犯了错还知道自己罚跪一晚。”承奕垂眸,恭敬地回话。
“自罚?罚跪一晚?你是说他跪了一整夜?”承暄惟一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昨晚他确实没有下过什么命令准许晔起身回房睡觉,他看到屋外的灯灭了便以为他累了就会自己去休息的......
而他不仅跪了一整夜,一早就起来为他准备早饭,还被没睡醒的自己骂了一通?
“他的高烧和膝伤是否要紧?可会影响服侍?”不等承暄惟回答,承奕开口问道。
“高烧烧到这个温度,若是不吃退烧药,恐怕真的......”家奴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大人,奴清楚受罚不能上药的规矩,可若是不给他用药,恐怕真的未必能顶过去了......”
“还有这膝盖,不好好上药恐怕是真的要留下病根……”
“当然要吃药上药!就说是我的命令,什么最好的药都拿来,”承暄惟感觉胸口闷闷的,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焦急;
“要是明天他还不醒,你就自己去领五十鞭子!要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少爷息怒,奴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奴这把老骨头真的挨不了五十鞭了!”家奴医生吓得赶紧跪地磕头。
“放下药,你出去吧。”承奕冲着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哆哆嗦嗦地将药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膝行着出了房间。
屋内终于只剩下承暄惟和承奕,还有个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许晔。承奕沉默地捡起药,按照说明书取出相应的剂量,手法熟练地撬开许晔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轻一点!”承暄惟没好气道。
“小少爷可是知道承晔为什么要挨着五十鞭子?”承奕反问。
“您又可是知道老奴为什么拦住您?”
承暄惟沉默,心中早却已经隐隐猜到了承奕不让他带走承晔的原因。
许晔在自己身边已经很多年了,虽然还没认主,但全承家上下都默认他是自己的私奴。
承奕亦是如此,他断然是不会私自给许晔定罪施罚的。
而承家能命令承奕的,统共不过那两三个人罢了。
联系到大哥强行塞奴隶过来,承暄惟不仅一阵后怕。
“是我错了......我害得他......白白受了这些罪。”他垂着头看着不省人事的许晔,轻轻摸了摸他有些红肿的脸颊。
“小少爷没有错,是承晔逾矩,他应得此罚。”承奕的语气依然恭敬,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承晔媚主,本应直接废了;既然小少爷还用着顺手,那就暂时留他一命,让他伺候着。”
“得了少爷的青睐是承晔的荣幸,但少爷也不用太宠他,让他忘了分寸。”
“您是主,承晔是奴;若是乱了尊卑,承晔便是百身莫赎了。”
屋内静悄悄的,久久没有回音。
承奕也没有继续讲下去;他倒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在手上,然后将手覆在承晔膝盖处缓缓揉搓,痛得昏迷中的人难受得哼了几声。
承暄惟打量着低着头为许晔上药的中年男人,竟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悄悄爬上了不少细纹。
他忽然想起上一世不少事情。关于父亲的,关于这个男人的。
上一世他将阿晔丢进弃奴营之后,承奕曾经十分冒犯地顶撞了父亲;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倒也没发生什么,他对父亲也是一如既往地忠诚和顺从。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 ')(',承奕被父亲派去监管承家在S国新拓展的项目。
没想到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人说得清楚是什么病,总之承奕突然高烧,咳血,呼吸艰难神志不清;而当地开发区的医疗条件差,等将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父亲知道消息之后大病一场,头发一夜花白,身体再也没好起来。
整个承家的家业都落到了大哥和大姐身上;他不擅长这些,经营的一个公司也被败活得只剩了个空壳子,照顾父亲的重担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然后他便知道了这个秘密。
他从来没见过一直意气风发的父亲这般形如枯槁的样子;而他变成这个样子,多半都是因为那个叫承奕的私奴。
父亲说自己此生最亏欠的就是承奕。
“他不过就是个奴隶,顶多算是这么多年用顺手,死了可惜了,有什么可难过的?”他当时一脸不屑。
“你不会明白的。”父亲是这样回答。
“孩子,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懂。”
可最后他懂了,父亲去世了,许晔也走了。
“小少爷回去吧,刑房血腥味重,您恐怕见不惯这些。”见承暄惟许久不说话,承奕从他怀中将昏迷的许晔揽了起来,靠在刑房的墙上。
“家奴的规矩不可废;等承晔受罚结束,老奴会派人送他回去,小少爷不用担心。”
承暄惟知道今天肯定是带不走许晔了。
他明白若是此时表露出对许晔过度的关心和宠爱,许晔只会被罚的更惨,甚至危及性命。
“麻烦照顾他......一定要让他赶紧好起来。”承暄惟站起身,不舍地撇开视线。
“小少爷吩咐,老奴不敢怠慢。”承奕跪着转过身,恭敬地对着承暄惟行礼,动作标准到一举一动都看不出任何情绪。
终于下了狠心。承暄惟咬了咬牙,决绝地推门离开了。
承奕重新叫了人进来,把还在昏迷的许晔抬进了自己的房间。
背上鞭刑的伤口不能涂药;承奕按住许晔疼的发抖的身体让他侧靠在床上,眼中闪过几丝心疼。
真是个傻孩子,连恃宠而骄都不懂得,明明现在是受宠的却搞得一身伤,还差点就丢了性命。
不过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现在被罚怕了能绝了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以后也能少痛苦些。
“刚才打了多少鞭?”承奕问随行的奴隶。
“回大人,打了四十六,还差四鞭。”奴隶恭敬地回话。他瞧了瞧床上许晔昏迷不醒的样子,下意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大人,要不就算了,他也挨不了这四鞭了........大少爷不会亲自来问到底打了多少的;奴吩咐下去,让底下那几个不安分的小奴隶口风严一点,绝对不会传出去。”奴隶小心翼翼地建议。
他跟着承奕也很多年了,自然知道承奕对许晔虽严厉却喜欢的很;这都病成这样,怎么可能下得去狠手再把人从床上拖起来补这四鞭。
“规矩不可废。”承奕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
“我来替他,双倍,八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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