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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微漾,桃花坞的主岛上,桃花簌簌,鸟语花香。
一袭黑袍的俊异青年怀抱着白衣的沉睡少年,在侍女的带领下,徐徐往山顶的那座桃林小院而去。
院内的老树枝杈盘桓交错,树下的人正眺望着另一方的山巅,看不出什么情绪。
墨色长发披散,一路蜿蜒到脚尖。
他面如冠玉,身穿白底黑面的麻衣,就算懒意的枕在手上,也透出一股子山村教书先生的弱质和雅气。
一切都跟当初所见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关明婉见到这张极具欺骗性的面孔,几乎都要放下警惕了……直到她走上前,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罕见的、瑰丽的瞳仁。
红的透澈又浓艳,看上去有一种危险暗藏的美丽。
如果不是瞳孔中血般的浓红,仅凭那身平淡的气息,或许连关明婉也会大意的把他当做误闯入那位不知名尊上府邸的凡人书生。
那时的关明婉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她提起了全部的警惕,戒备,努力维持住阵脚,才没有颤抖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模样,神游万里之外,以微不足道的手笔牵动着整个修真界的动向。
关明晚没有出声,只是紧了紧抱住怀中人的手臂,他不敢低头看,生怕自己一个悸动,就毁掉了这么久以来的隐忍,真正沦为毫无感情的傀儡。
面前是这世上最声名恐怖的邪魔,狡猾残忍,设下惊天的阴谋,连天道都被他算计。
在这股压力下,关明晚只能面无表情地抱着曾经许愿钟情一生的人,像个真正被剥去过往情感的傀儡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漏出一丝破绽。
哪怕关明晚清楚,眼前的傀儡世尊看似又将意识投入到他手下的傀儡身上,但谁又能知道他是真的神游还是仅仅在假装呢?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血瞳终于将焦距移到了他身上,这人唇角勾起,眸光里慢慢注入了漫不经心的情绪,连着眼瞳也不再是凝固的姿态,微微转动,透出幽暗芬芳的血色,像是人偶一步步拥有了灵魂,鲜活灵动了起来。
“做得不错。”
尊上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脸冷漠的关明晚,见他无动于衷,便扫了他怀里的白衣少年一眼,似乎颇为惋惜,“小明晚,那可是你曾经最喜欢的人了,甚至为了他来求我把你变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下不了手的。”
关明晚漆黑的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道,“我当然记得,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他没有看怀中的人一眼,见尊上醒来,便不耐地准备撒手,黑袍青年随意扫开了桌上碍事的茶盏,把怀中人打横着放上了石桌。
动作粗鲁,毫不温柔。
像是丢开了什么麻烦似的,关明晚眉宇间舒缓了很多,他转头看向表情饶有兴致的尊上,用微微讥讽的语气刺他,“我已经是尊上手里的傀儡了,尊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被唤作尊上的青年似乎对他这种态度很是熟悉,只轻轻笑了一声,幽深而极具压迫感的血色眼眸在孟琉君散在石桌上的乌发上停留了一瞬,而后自然的移开。
“你兄长最近的命格变数有些大,你要知道,天命之子总是出乎我们的意料,让人不得不防,可惜他最近又闭关苦修,什么都不管,为了引他出来,我只能这么做了。”
黑发红眸的尊上叹了一声,他五指微握,片刻前才被打翻在地的茶盏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白皙的掌心,杯中茶汤还泛着腾腾的热气。
关明晚抿了抿唇,趁这人喝茶的功夫,问出了一个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他直觉这极可能是他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了。
“我倒是可以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他?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天命,尊上却谨慎到连关子规都要抓来,以做要挟的程度。”
尊上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关明晚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便依据自己的猜测,语气平静地说出了那两个对于如今修真界来说太过无望的字眼,“是不是……飞升。”
他望向那人始终含笑的脸,“我之前还迷惑过,但仔细想来,对于你们这种级别修为的大能来说,只有一个飞升的机会才能让你们做出如此多的布置与谋划,什么天材地宝,天道厚爱,你们都该是不屑的。”
尊上没有回答,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着带关明晚上来的侍女吩咐道,“传下去,拍卖会的压轴之宝,已经到手了。”
关明晚离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然后他继续往前走,眉目间神色不变,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翻江倒海。
在关明晚走远以后,尊上的目光久久的凝在少年白皙的侧颜,血瞳里忽明忽暗,良久,才轻笑几声,“什么关子规,小子心眼还挺多,可惜……“
尊上眸色深了许多,他探出手,手指温柔的在少年的鸦发间抚摸穿插,“如今这张脸比之从前显眼太多,任谁来看都会知道,他就是西洲北海第一美人——孟琉君了。”
', ' ')('要是让琉璃殿那贪花恋色的小子看到,只怕会连夜折了他自己“阅尽千秋色”的招牌,修真界无数美人,如今忆起,却仿佛连这个人半分颜色都不及——
朱唇夺春意,长眉胜月容。
怕与仙国色,踏雾入寒宫。
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有资格做桃花坞拍卖会的压轴之宝。
就是不知道……谁才会有这个福分将他带回去——自此关入寒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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