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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邢宇?”曾郁用力睁大双眼,发丝凌乱,一副撞鬼的样子。

既蠢,又呆。

晏邢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摔得面色惨白的倒霉蛋,将他一瞬间变化无穷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竟升起诡异的餍足。

曾郁连爬起来都忘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傻傻地又问:“怎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得方才晏邢宇离开的时候,明明走的是跟他完全相反的方向。

然而,对于他的提问,晏邢宇并不打算回答,墨绿色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闪动着鬼魅的气息,一眨不眨地盯着曾郁狼狈的脸,他兀自问:“跑什么?”

掌心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曾郁对此时的晏邢宇有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疑惑。一瞬间,他又回想起在便利店里晏邢宇对他投来的充满恶意的眼神,冰冷,刺骨,尖刀一样扎来。他不喜欢他。

“不关你的事。”曾郁板起脸,用力撇开脑袋,忍着掌心的痛,想要爬坐起来。

他的头发该剪了,发尾都将腺体覆盖,让人看不清皮肤的模样。晏邢宇这样想着,抬起手,在曾郁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大掌牢牢卡住他的后脖。

“啊!”曾郁毫无防备地沉下脖子,像被猛兽的爪子钳住,一下子支撑不住,又趔趄着扑了下去。

曾郁的脖子意外地细,并不特别修长,晏邢宇缓慢地收紧五指,感受到拇指与中指近在咫尺,轻轻贴在曾郁的喉结两侧——跟他的乳头一样,小小的,娇滴滴翘起来,触感很好,适合反复地、细细地咂摸。

“你……你干什么!”脖子上不断加重的力道,让曾郁以为晏邢宇想掐死他。他大惊失色,双手用力想推开晏邢宇。alpha感受到“猎物”不安的挣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将膝盖顶入曾郁的双腿,从后用身体的力量将他按住。

虎口有薄薄的茧,在后颈处摩挲一阵,擦起斑驳的碎发,缓慢地往上顶。

带着桂花香的腺体一寸寸露出了真容。

“晏邢宇!你想干吗!”曾郁的下盘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吓得哇哇乱叫,一汪泪泡在眼底汇着。两个月前晏邢宇忽然发疯咬他,尖锐的獠牙刺穿腺体,很疼,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没顶的紧张使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双拳死死拧成一团。

晏邢宇不语,黑夜里,他看得很清楚,腺体是光滑平整的,可他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便低下头,极近地贴着曾郁的后颈。晏邢宇的面部线条十分干净,鼻梁高挺且直,鼻尖略微挺翘,山根深于人中,这使他的侧脸透出中世纪贵族的美感。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拍下晏邢宇的完美侧脸而算尽相机的角度,更遑论与其鼻翼亲密接触。

嗅闻需要时间。曾郁的腺体表面已经没有一丝被侵犯过的痕迹,味道也很纯净,只是主人的身上沾有一些烟臭味,想必是和那个男人接触太久残留下来的。

臭。

脏。

墨绿色的眸子倏然罩起阴霾,鼻尖从曾郁的颈侧微微抬起,觉出对方凝滞的呼吸。

他怕他。

怕得不得了。

黑暗中,alpha的嘴角无声无息翘起,音调却依旧寒冷。他问曾郁:“给你支票,为什么不拿?”掌住脖子的手心略略松开,给曾郁以喘息的空间。

支票。

这两个字像重锤,打得曾郁眼冒金星。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愤怒让曾郁奋起反抗,他突然暴起,硬生生挣开alpha的压制,双手狠狠搡在晏邢宇的胸膛上,竟真的挣脱了。晏邢宇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倒在地,吉他包与坷坎的水泥地接触,发出“铮”一声尖啸。

曾郁咬紧牙关,捡起手机,踉跄着爬起身,膝盖像破皮进了凉风,生生地疼,可他死死忍住,就像忍住眼眶里即将掉下来的泪那样地忍。

转过身瞪向晏邢宇的一瞬间,手电筒虽然照向地面,晏邢宇还是轻易地看到他憋得通红的眼,他知道曾郁此刻一定恨得想打他。

曾郁用狠戾的语气对坐在地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稀罕你的臭钱!跟别人做,钱从来都是我出的。”说着说着,他决心要一鼓作气气死晏邢宇,于是顿了顿,又扬声道,“你业务水平太差了,跟我之前找的那些少爷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丁半点!放到平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他心惊胆战地捏紧手机,随时准备拔腿就跑,坐在地上的晏邢宇却似乎成了一道静默的剪影,不声不吭地听着曾郁对他的“羞辱”,一动也不动。

曾郁放完了“豪言”,没等来晏邢宇暴怒的反应,心头又升上隐隐的害怕,喉咙局促地滚动了一圈,他决定现在就走。

“业务水平?”

刚刚转过身,晏邢宇森然的声线便骤然贴在他的耳边,曾郁尖叫了一声,仓皇颠仆两步,撞到墙边。晏邢宇已经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挨在他身后。

手机的灯光胡乱摇晃着,打在晏邢宇凛栗的脸上,像是要把曾郁生啖寝皮。

他一步步地走向曾郁,信息素像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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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蜂群,肆无忌惮地飞舞,如有千钧压在曾郁肩头,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墨绿色的星眸闪耀着比钻石还要坚硬寒凉的冰气,他又问:“谁的业务水平好?”

“刚才那个男人?”塑料互相摩擦滑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曾郁已彻底成了一尾被敲晕的鱼,软软地靠在墙上,若不是有这一层靠山,他早就躺地上了。

晏邢宇将那个被主人遗忘的塑料袋抓起,缓缓放在灯光下,要让曾郁看清楚。

“这是他送给你的东西吧?”修长的手指翻转,三明治和拆开的湿纸巾掉出塑料袋,“啪嗒”一声摔到砾石细碎的地面,瞬间蒙上一层灰。

曾郁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晏邢宇要干什么,手指僵着不会动。晏邢宇面无表情,一把攥过曾郁握着手机的手腕,如过缚的手铐,硬生生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地上的那两样东西。

“看清楚。”信息素的压迫逼得曾郁不得不低头,傀儡一般任晏邢宇摆布。

“三明治。”质量上乘的皮鞋,主人毫不怜惜,重重一脚踩在三明治的塑料包装盒上,盒子本身就是脆弱的订书钉接合的,被这样暴力一踩,瞬间像承受不住重压的垃圾袋一样,哗啦啦炸裂开来。

白色的面包,鲜黄的蛋,粉红的培根,碎碎的肉松,争先恐后地从扁碎的塑料盒里喷涌而出,像米开朗琪罗调制失败的颜料。

皮鞋跟被弹起的食物渣弄脏了,晏邢宇并不在乎,三明治的残骸又被他来回撵了两下,彻底变为灰黑肮脏的废品。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陈述:“湿巾。”

又是一脚。破开口子的湿巾如同雪后初融的土地,灰色白色,一片一片,狼狈不堪。皮鞋的主人有强迫症,只要有一点白色露出来,都要彻底将它染黑。

曾郁目瞪口呆地看着三明治和湿巾的遗体,不敢置信晏邢宇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糟蹋完了,皮鞋的主人将塑料袋往地上轻飘飘一扔,大赦般松开了beta的手腕,总结道:“不过都是垃圾。”

——不过都是垃圾。

三明治是垃圾,湿巾是垃圾,小泽是垃圾。

你曾郁——当然也是垃圾。

他就是这样看他的。

曾郁徐徐放下手腕,低垂的脑袋像是永远也抬不起来。

晏邢宇没有低头,淡淡的视线落在曾郁落寞的发顶,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颤抖的低微的声线,晏邢宇看不见曾郁的表情,但他觉得这个beta就快哭了,“……你是个混蛋。”空出来的那只手忽然生风一般,重重扇在alpha的脸颊。

晏邢宇没有预料曾郁竟如此大胆,脸一下子被扇得偏过去。曾郁死死握着拳头,露出通红的双眼,脸颊也气得涨红:“不管我们是不是垃圾,你都比不上他!我宁愿天天跟垃圾呆一起都不想看到你!”

这次,他终于彻底跑了。

远远地将晏邢宇甩到身后。

Alpha盈白俊美的脸颊缓缓浮现出一道狰狞的指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渗血的眸子晦暗不明,注视着曾郁的背影,直到它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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