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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胡院长在福利院的办公室里黯然地挂断了电话,他本想等虞獍主动联系他,再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告知虞獍,可当他从新闻里获知乘风号提前回到亚港,并且有警方登船,一种难以言表的担忧从心底冒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联系了虞獍,真心希望这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要再承受更多的伤害。
胡院长缓缓地坐下,盯着一张他和虞枭虞獍的合影,那是他们离开福利院之后第一次回来看望他,之后一直也保持着联系,也许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让他更挂心着这两兄弟。他还记得,虞枭和虞獍被送来福利院的那一天,天气阴沉无风,闷热感让人喘不上气来,他亲自接待,并给两个孩子办理了手续。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孩子,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沉默寡言,他十分担心两个孩子无法承受突然失去双亲的痛苦,所以格外留心。
两个孩子一直形影不离,相互陪伴,但同样也拒绝其他小朋友的接近,任何试图分开两人的行为,都会让他们警觉。胡院长当年也只是一个新来的员工,他能做的也只有多花些时间去陪伴他们,让他们适应新环境。时间久了,虞枭似乎对他多了信任,连带着虞獍也不再敌视他,就在他庆幸两个孩子平稳过度了适应期,某一天,他刚整理好孩子们需要更换的衣物,就撞上了一脸惊慌失措的虞枭向着较为偏远处的仓库跑去,他不明所以,忙拉住虞枭询问情况,虞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哭腔,喊着,他要去找虞獍!
胡院长下意识感到事态不妙,直接抱起虞枭,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衣服上沾满血迹的虞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刃,而倒在地上的正是已经在这里服务了两三年的义工,他光着屁股,双手按着下体,似是昏死过去了。
胡院长忙让虞枭带着虞獍出去,自己这才过去翻动义工的身体,男性的生殖器,被利器割断了,血流了一地,再联想刚才他所看的一切,他似乎明白这义工把虞獍诱骗过来,想图谋不轨,却不知怎么的反被虞獍伤到要害了。仅仅犹豫了片刻,胡胡院长就转身走出了仓库门,让虞獍把沾血的外套脱下来交给自己,他用力撕扯了几下,扔回到仓库内。
这才领着两个孩子躲到僻静的地方,小声地交代:“无论谁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一切有我。”说着,“刀子呢?给我。”
虞獍面色如常,看了一眼紧张的虞枭,虞枭微微点头,他才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刀片,明显是从某个裁纸刀上卸下来的。从这点上来说,胡院长还是暗赞虞獍很聪明,选了个最常见。
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寝室,让他们在那里等他。自己则直奔院长室找当时还在任的何院长讲明“情况”,义工利用孩子们对他的信任,把小孩骗取去偏僻的仓库里施暴,还好虞獍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当时的何院长也被这突发事件吓坏了,立马跟着胡院长一起去了仓库,看到奄奄一息的义工,故作镇静地问:“孩子们呢?”
胡院长留了个心眼,只说暂时安全,还是需要安排医生检查,他已经报警,这恐怕不是这畜生第一次犯罪了。何院长听到胡院长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抱怨他,应该先跟他商量一下,现在警方介入,会给福利院造成很坏的影响。
没多久,距离福利院最近的警方就赶到了,看着伤了要害血流不止的义工,大概也猜出这里面的龌龊,但出于职业性,还是不得不替他叫了急救,转头责怪何院长,他要是死在这里,你可就麻烦了。
何院长忙赔笑解释,我们只顾着担心孩子有没有事,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警察在胡院长的陪同下,见了虞獍和虞枭,两人都按照胡院长所说,一言不发,被“吓坏”了。胡院长倒是讲明了事情的发展经过,只是提到伤处,说的极为含糊,警方查看过伤势,确实很难相信是一个小孩下的手,胡院长倒是有嫌疑,不过这种畜生,换谁不想阉了他,最后警方也只是带走了胡院长的口供,毕竟法律上,未成年的口供本身就是不能完全成立的。
何院长在警方走后,提醒胡院长,不要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就截止到只有虞獍一个受害者(未遂),否则,福利院被勒令关门,孩子们恐怕很难找到接收的地方。至于受害的孩子,他会尽量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收养家庭,让他们离开福利院。
无论是自保,还是真心替其他孩子考虑,何院长的话说服了胡院长,胡院长特意把虞枭和虞獍的住宿安排离自己宿舍最近的地方,并且让虞枭说服虞獍接受医生的体检,得知结果后,胡院长才暗暗松了口气。出事后,何院长封死了仓库的所有进出口,仿佛什么事情都烟消云散了,但胡院长心里却留下了比虞獍还浓重的阴影,也让他更加坚定地留下来。
只是有件事,虞枭和虞獍都从未跟胡院长提起过,那就是为什么虞枭会知道虞獍被带去了仓库。虞獍看着胡院长传过来的三个受害孩子的资料,有一个名字——赖光新,他很难忘记,在发生那件事之前,虞枭曾经提醒过他不要单独跟那个义工待在一起,他问了为什么。虞枭吞吞吐吐地说出,他无意间在仓
', ' ')('库边撞见那个义工“欺负”赖光新,虞枭砸响火警才没让义工得逞,可义工有看到自己,大概会伺机报复。
虞獍和虞枭不同,或者说,他们的父母教育与一般父母不同,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她似乎生怕自己的儿子们无法在这个世界安全地存活下来,从小就教育两兄弟,人最薄弱和致命的位置,是裸露出来的身体。虞獍清晰地记得,他母亲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假人的眼眶,割开了假人的气管,最后一脚踹在了下体上。然后转头告诉他,这三个地方,一击必中,对方就自顾不暇。有机会让你练练。听到这话的父亲,立马阻止,哪有你这么教小孩的。拿假人练习就好。
那时的虞獍更期待的是母亲所说的“练练”,可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瞌睡又能想到,当他们离开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有了“练练”的机会,那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也许就是母亲一说起这些就神情雀跃的原因吧。他看不懂虞枭为什么要担心他,后来他明白,虞枭跟大多数人一样,永远也不会懂这其中的快乐。
虞獍想起母亲时常叮嘱自己的话,要保护你哥哥,他比你爸还善良。说这话的时候,他记得母亲是面带着微笑的,他认真地答应。长大后的虞獍,渐渐明白,母亲那话的深意,虞枭是他与这烟火气息的人世间,唯一的联系。
虞獍直接把赖光新的资料发给祁建杰,让他立刻查这人的行踪,如果新城没有,就联系老秦动用基恩去查,他要这个人的离开福利院后的所有信息,精准到每年每月。
顾家虽然没派顾宗严去乘风号给封民期送贺礼,但架不住自己的老板老许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士,这边刚听说乘风号提前返航停在了亚港,并且新城还成立了专案组前往,就知道又有大新闻了。顾家与封家政见不合,新城没人不知道,老许自然而然就拉着顾宗严聊起闲话,顾宗严对这类事一向是不问不谈,但当老许压低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贾政要死了,就死在乘风号上。顾宗严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忍不住问:“谁干的!”
老许神秘兮兮地摇头晃脑:“有人说是马善人的家人雇凶杀人,但我觉得不是。也有人说是封家自导自演,我也觉得不像。”顾宗严可没他这么好的八卦精神,他心底里早就有了答案,是刘廷蔚的幕后主使,不安的情绪瞬间蔓延起来,他匆忙看了一眼腕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他站起身打断了老许继续八卦的兴致,推说自己想起还有一个客户要去见,先走了。老许也只得恭送这位顾律师。
顾宗严自然不是真的有客户要见,他心慌得要命,可又不知怎么跟父兄讲清楚其中的关节,反而会被他们责怪自己小题大做。开上车,顾宗严慌不择路地驶向了虞枭家,他知道封家邀请虞枭的事,想必现在这个时间,他肯定已经到家了,他急于从虞枭那里获得一些真实的信息,又或者寻求一点点安慰。
顾宗严一直都知道虞枭的住处,可从没有来过,这是他第一次过来,刚把车停在小区外的车位,掏出手机打算联系虞枭,就亲眼看见虞枭和周磬两人亲密异常地从大门出来。周磬轻贴着虞枭的左侧,似是在对他说些什么,虞枭右手拖着一个旅行箱,侧过脸跟他对视一笑。周磬抬手遥控打开虞枭车的后备箱,虞枭把旅行箱放进去,盖上车盖。周磬冲虞枭晃了晃车钥匙,示意他,自己来开车,虞枭宠溺地点点头,两人一同上了车,谁也没有看见仅与他们一街之隔的顾宗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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