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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不是办法。爸妈让他通过好友申请,钟岺不得已照做,好在对方挺忙的,没怎么找过他。就在他松口气之际,爸妈又带他去见曹总,后面陆续吃了几顿饭,在父母陪同下一起逛街购物,某次结束之后曹总在微信上说“你不用那么害羞”,钟岺憋了一肚子苦水。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等钟岺高中毕业就办婚礼,他可以养他,大学读不读无所谓,文凭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本人就是中学毕业白手起家的,并表明钟岺以后可以什么都不干,他的资产够两家人挥霍,要不大学别读算了。看到这里钟岺憋不住,回驳几句。曹总又给他讲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搬过水泥,打渔挖矿,什么能赚就干哪行,总能熬出头的。换作平时钟岺肯定感兴趣,但现在哪有心情。曹总问他平时是不是喜欢看书。钟岺撇撇嘴,暗道哪有那么高雅,他爱好很俗的,接着给邱钲发消息。

他说我想见你,心中不住恳求:邱钲你带我走吧,你来带我走,去哪里都没关系。

原本已做好准备,夜里十点多,注定失望。

怎知很快得到回复:我在你家附近。

定位如期而至。钟岺不带犹豫,此刻只想见一个人。

“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吗?”

“帮朋友找狗。”邱钲打量他几眼,“想我啊?”

钟岺想起那句狗都不喝,笑着抱上去:“睡不着,陪我散散步。”

“那我朋友的狗怎么办?”

“狗重要还是我重要?”

邱钲单手环住他的腰,含笑道:“不嫌肉麻啊?”

不嫌啊。钟岺在心里悄声回答,邱钲没怎么说过这种话,连我喜欢你也不曾。这把心声忽然探出钩子,一下勾住他。原来他那么希望邱钲也喜欢自己。双手改为圈住男孩的脖颈,钟岺将脸埋进颈窝,作深呼吸,闻到干净熟悉的气息。

邱钲抱着他晃了晃,抬头望:“你看天,还挺多星星的。”

于是钟岺仰起头,心口跟随双唇一紧,眼里倒映着漂亮的眼,旋即不受控地怦怦跳起来,在极短的吻过后嗔道“你又骗我”。邱钲多无辜,捏着他下巴上抬,自证没骗人,今晚真的很多星星。

两人笑着打闹,邱钲问:“为什么睡不着?喝咖啡了?”

“没啊。就失眠了。”要全盘托出吗?关于他的困境。可是邱钲也才十八岁而已,他凭什么将这种不必要的重担压到别人身上。

“那我给你讲题,你肯定犯困。”

“大半夜谁要听你上课。”

“那你不说我给你补数学吗?”

自从上回钟岺对他哥撒了这个谎,邱钲就心心念念和他玩一些色色的小游戏,比如让他边挨肏边做题,然后喊他邱老师。午间的梦不再是虚幻。钟岺任人抱着,双腿夹紧地坐在鸡巴上磨逼,哭着喊老师我不会,又被打屁股。

钟岺想起那次脸一红,推开他,嗓子发腻:“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呢。走吧,陪你找狗。”

这回轮到邱钲抓狂,大好的晚上,谁要找狗啦。无奈拉他手回头笑的钟岺笑容太甜,邱钲一时脑热,转眼忘记前言。

走着走着钟岺忽然提议:“我们来互相讲一个对方身上的,然后本人不知道的秘密。”说完就抢跑,“你有次说梦话,报了银行卡密码。”

“真的假的。”邱钲一点也不在意,“我卡多得是,密码好几个,你要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诶,还别说,邱钲以后的老婆一定很幸福。钟岺大幅度前后摆手,没接他话:“到你了。”

“你大腿背有一颗痣。”

“啊?”

“拍给你看。”邱钲将镜头对准匀称修长的大腿,按拍照。

虽天气转凉,但钟岺出门匆忙,穿的居家短裤,这倒方便了他。

就在腿弯上面一点的位置,小小一颗黑痣点缀在白皙光滑的腿部,惹人遐想。

预料之外的是这么随手一拍,配合光线和角度,意境还挺到位。钟岺盯着照片,品味半晌,感叹。

“这腿可真漂亮呀。”乍一看,还以为哪个美女的。

邱钲当即大笑,取回机子,把它设成桌面。

“哎,干嘛啊,你这,让人看见怎么想啊?”

“怕什么?拍都拍了,不要浪费。”

幸好朋友的狗找到了,邱钲回了句那就好,和钟岺相视而笑。

钟岺算是跟曹总杠上了,无论对面说什么,只管怼回去,企图用这种方法让他死心,主动毁约。一来二去,很快暴露,爸妈揪住他做思想工作,钟岺焦虑到失眠,面对曹总更没好脾气,而曹总居然都当成耍小性子,觉得小孩跟自己闹别扭。

终于有一次曹总私下来学校接他,带他到市中心最大的商场,用最新数码产品讨年轻人欢心。路过某家性感风的女装店,曹总竟然笑吟吟说“岺岺这样穿绝对很漂亮”。钟岺一时间难掩反胃,不要命似的跑了出去,来电都没接,微信消息不断,曹总给他道歉,表示没有冒犯的意思。钟岺受够了,到家就跟爸妈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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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爸爸还大,还一点都不懂尊重人!为什么我要跟这种人结婚啊?!”

大概是眼泪和叫喊起作用,妈妈抱住他好生安慰,拍拍背试图让儿子冷静下来。

“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钟岺,你是爸爸的儿子,你不帮他还有谁愿意帮他?迟早要结婚的啊。曹总人不错,不会亏待你的。再说,他都这个年纪了,你熬个20年他还有力气管你?到时候你才多大,想怎样就怎样,忍过这段时间你想要什么没有呢,对吧。妈妈知道,你觉得我们不顾及你的感受,可是儿子,你看着我,”保养得当的女人捧住一张泪眼模糊的脸,字字诛心道,“任何时候,感受都是最不值钱的。”

“……”喉咙像被堆满的眼泪堵住,发不出声。

“爸爸妈妈不是没想过办法,之前一直瞒着你,不想你担心,跟人家借了好多钱,银行都躲着咱们了,要是过不了这关,你爸爸会被债主弄死的!!”说到这里,她声泪俱下,“妈妈不能失去爸爸这个依靠。”

钟岺张张嘴,又惊又怕,最后什么都说不出。他知道不能这么比较,但他仍然想问:那我呢?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就因为多了个器官,我就连正常人的选择权都不配拥有?

他看向满眼愁苦的父亲,躲避着自己的视线,脑海里一幕幕均是和这两个人相处的画面,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妈妈接他放学,听到他说班里演讲比赛拿了第一名,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夸他好棒,还有为了出席他的毕业典礼,爸爸缺席了一个很重要的投标会……难道这些还能作假?

夜半,心事太重,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察觉身旁有人,钟岺惊醒。坐在床边拭泪的妈妈面露仓惶说:“吵醒你了。”

“妈妈怎么不睡?”钟岺坐起来靠着床头。

“你头一回哭那么惨。我一时缓不过来。”

钟岺撇过脸,嗓子很干,更不愿开口。

“让我想起以前,你外公外婆也是这么逼我嫁过来。”

“……”

“小岺,日子都是那么过的。我知道你们小年轻崇尚自由恋爱,但你生在这个家里,总得牺牲什么。”

比如爱情、自由、喜好和事业。谁年轻时没挣扎过?这些都是她不得不放弃的东西。

妈妈凑近些,抵住他的额头,一手梳着儿子柔软的鬓发,悄声而咬牙切齿:“妈妈找人打听过,曹总身体不太好的,你熬一熬,熬到他死就解脱了,嗯?听话好吗?”

身体不太好,是哪里不好?说句难听的,万一人家长命百岁,那他大半辈子不就折在里头了。钟岺没追问,掩藏内心恐惧,没点头也没摇头。

天气渐冷,很快到期末考试周,这些时日钟岺看似安分不少,但其实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

这点希望压在了邱钲身上。

事实上对方也察觉他的异常了,好几次装作不经意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每回钟岺都用成绩不稳定等烂借口搪塞过去。

不久终于让他等到机会。这夜朋友圈里刷出一张照片,是邱钲他家合照。参加婚礼的一家人穿着正式,兄弟俩分别站在外侧,邱钲哥俩好地搭住他爸,笑得很好看。

翌日钟岺缠着他索吻,被摁在客厅就干起来。钟岺被撞得声音不稳:“昨天去你堂姐婚礼啦?”

那条状态说得挺清楚的,他这纯属没话找话。

后边的人吻着脖子点头。

钟岺又问:“玩得开心吗?”

“还行,流程有点繁琐了,等半天才开吃。”

“你就关注这个。”

“不然呢,而且菜品一般般,换我肯定选他家死对头。”

钟岺娇软地喘气,完事了回过神,听着邱钲在房里整理走动的声响,忍住灌铅的难受劲,缓缓坐起,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好笑,邱钲有时候表情好生动,而且好像只有私下才能见到。

接近中午的时分出了太阳,和那夜的天气一样晴朗。钟岺看看窗外,又把目光放回男孩身上,怎料人已到跟前。

隔着被子,邱钲枕在他小腿上玩手机。

钟岺动了动腿,忽道:“你有想过以后自己的婚礼要怎么办吗?”

邱钲玩手游一心二用:“没啊,一切从简吧。”

他倒是素来嫌麻烦。

“那以后结婚的对象,你也没想过。”

“宝贝,”邱钲反应过来,扭头笑,“高中都没毕业,想那么长远?再说未来的事谁敢打包票。”

邱钲默默低头掰手指,心里空落落的。

早知如此,但他还是想试试。

左右不能就那么算了,钟岺泄愤似的,抓着枕头往邱钲身上甩。过分,可恶,操过他逼还不想负责。他也知道这样想很无理取闹,可是压根控制不住那阵委屈和慌乱。

邱钲躲了躲,让人骑到身上来,松软的枕头挡在中间。

钟岺微仰起头,定定地看他几秒,接着朝嘴唇咬上去,听了痛呼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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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人家还捂住嘴,将脸埋进脖颈,又咬了一口,这下没太用力,钟岺浑身像被抽掉骨头,手脚、眼鼻发软,憋不住心里那股发烫的酸意,眼泪滚落,砸在牙印上,但他看不清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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