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那一天，成了两人婚姻的转捩点。
感情的升温是从年年月月的相处累加而成，但一段关系的覆灭，却只需要弹指一瞬。
顾洺城开始不常回家、不回他讯息、不吃他做的饭。
圣诞节过後的台北迎来了一波强劲的冷气团，纪春澄天生T寒，屋里又空荡荡的，老是渗着一GU冰封，他去买了一堆厚袜子穿想把脚捂热，却在孤身一人的床被之中，越捂越冷。
他的个人工作室做得风生水起，虽然有接不完的案子、见不完的客户，但仍然无法麻痹心脏被顾洺城撕裂的疼痛。
顾洺城在浴室滴答水声中撞击的那一句「小晏」成了午夜梦回的恶咒，缠绕着他整整一个月。
苏子辰也变得神神秘秘，告知他余惟晏将归来的讯息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纪春澄滑着通话纪录，眼神聚焦在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下午，他因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而手足无措拨给苏子辰的电话，时间竟长达三十分钟。
当时，顾洺城闯入後他便没有心思留意被踢到角落的手机，难道苏子辰非但未挂断，还听了他们结合的过程……？
纪春澄不敢多想，也不愿求证。
日子，在好与不好之间摆荡，荡着、荡着就这麽荡到了农历新年。这是他和顾洺城结婚以来的头一个春节，但他们的互动趋近於零，谁也没主动开口讨论年怎麽过。
纪春澄正踌躇着要不要乾脆回自己的老家算了，却在小年夜接到顾母的来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小澄呀，有没有喜欢吃什麽、不吃什麽？今年你第一次回来围炉，妈妈亲自下厨！」
顾母自然而然的问话以及「回来围炉」这几个字，y生生让纪春澄红了眼眶，他放下陷入创作瓶颈的陶土，「没……没关系啦，妈，你煮爸跟洺城喜欢的就好。」
「煮他们的g嘛？Alpha最挑食，早就吃腻了，我的Omega儿媳b较重要。」顾母的嗓音轻柔像首安眠曲，「快跟妈说喜欢吃什麽，妈好备料。」
「那……火锅？」纪春澄边答话边极力撑高眼皮yu阻拦泪水坠落。
「当然好呀，那你明天记得和洺城一起回来啊。」
「好。」
纪春澄是么子自幼受宠，并不是没尝过家庭的温暖，但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他已经憋着这口无处宣泄的气太久了。
结束通话後，纪春澄如释重负地拿起陶土，灵感终於降临。
但他没有意料到，向晚时分，工作室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一声，会捎来他心心念念的Alpha丈夫。
「忙完了吗？」顾洺城抚着腕表，语气没什麽起伏，「去吃饭吧。」
「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还是你有约？」纪春澄的迟疑引来顾洺城一阵蹙眉。
「没有、没有，我收拾一下。」
「吃完饭去买些礼品吧，你第一次回家围炉，空手不好。」
从顾洺城口中倾泻而出的「回家」，彷若寒冬清晨初露的曙光，在Sh冷的窗台晾晒出一匹暖意。
纪春澄愣了片刻，才细声应下。
他们随意选了家巷弄里的面摊，两碗榨菜r0U丝面、一盘黑白切就是晚餐，简单平淡，但对纪春澄而言竟像是一种奢侈。
顾洺城身着高级布料制成的丝绒西装坐在红sE塑胶椅上，戴着婚戒的手指取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他。
「我想说明天就要吃好料的，今天就随便吃吃。」顾洺城见纪春澄双目呆滞，以为他是不满意。
「……嗯，很好啊、很好。」纪春澄被汤的热气燻得语无l次，他和顾洺城近乎同时间抬起手稀哩呼噜地吃起了面。
吃饱後他们去买了年节礼盒，提着大包小包一前一後走在夜风飒飒的街道，纪春澄凝望着顾洺城高大宽厚的背影和无名指上与他同款的环扣，忽然就不怕冷了。
只要能在他身边驻留，哪怕他把他当作余惟晏的替代品，也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春。」这是重逢之後顾洺城第一次唤他单名，他的嗓音低低流淌进他耳里，和元宵汤底掺的桂花蜜有着相似的甜。
纪春澄不经意咬着唇正要应声，却听他又道，「明天……就算不愿意，也假装一下我们很恩Ai，让爸妈安心。」
纪春澄顿了顿，这才发觉顾洺城的嗓音不是蜜，是尖锐的蜂针，螫痛了他自以为一个久违相伴的晚上便痊癒的伤疤。
「喔……好。」纪春澄歛下眼应允，说出口的话却有些虚浮，风一来就把它吹散了。
隔天除夕，低温下探十度。纪春澄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颗黑溜溜的眼睛，难得着休闲服的顾洺城瞥了瞥他，便扛起所有礼品和一袋轻简的小行李。
「妈说，让我们住一天，初二我再陪你回家。」车上，顾洺城握着方向盘道。
「嗯。」纪春澄靠着窗，看也没看他。路途并不颠簸遥远，但纪春澄却头晕目眩还隐隐反胃。
到达位於台北市郊区的顾家门前，那GU源自腹腔的恶心感仍然汹涌难耐，纪春澄正极力调节身T的不适，顾洺城却忽地牵住了他的手。
「欸？」纪春澄疑惑地抬额与他四目相交，他却转头回避。
「昨天不是说了？忍一忍吧。」纪春澄听不出顾洺城的情绪，只好兀自紧了紧手里的力道，感受着他因长年打篮球而在掌中突起的茧。
那些茧刮挠着他，竟奇蹟地安抚了腹部的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回来啦！」
「爸、妈。」
管家接过了顾洺城的礼盒，便被催促着回去过年，一旁的顾父顾母则各自拥抱了他们一会，又寒暄几句，才一起走往饭厅。
饭桌上摆满了波士顿龙虾、秋叶蟹、和牛、伊b利猪等等山珍与海味一应俱全，正中间的鸳鸯锅沸腾着白烟，氤氲着一片温馨。
「你多吃一点。」顾洺城把菜夹过来放进他碗里时，他瞪圆了眸子，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
即便是去年新婚之後、圣诞节之前他们关系最密切的那段时间，顾洺城都不曾为他夹菜。纪春澄还未消化突如其来的状况，顾洺城竟又夹了一筷子肥美的蟹r0Uyu喂进他口中。
纪春澄机械式地张开嘴，眼角余光瞥到顾父、顾母欣慰的笑容，便也甜腻腻地煮了块Jr0U给顾洺城吃。
「谢谢。」顾洺城侧头望他，镶在颊边的酒窝和深邃的目光令纪春澄一瞬恍惚。
不行，他在演戏，他的温柔不会给自己的。
还是他……他又把他看成余惟晏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纪春澄鼻尖一酸，不再搭理他的「假扮恩Ai」，只专注吃火锅、与两位长辈谈天说地。但顾洺城却异常坚持，竭尽所能地扮演着Alpha丈夫的职责。
饭後四人正好凑一桌饶富兴致地打了一圈麻将，在子时钟响後，外头鞭Pa0连连，顾父、顾母才T力不支地宣布回房歇息。
「你们今天就睡洺城房间吧，我早上让管家都整理好了。」
纪春澄没多想便点头应允，直至看见顾洺城房内仅有一张大床才意识到目前面临的窘境……虽然婚都结快一年，也不是没做过那件事，但同床共枕愣是让他无b别扭。
在他不知所措地攥着衣角踌躇之际，顾洺城已经洗完澡了。
「趁浴室还很温暖，你赶快进去吧。」
「哦……嗯……」纪春澄含糊答道，便飞也似地抱起格纹睡衣啪哒着拖鞋跑进厕所。他原以为洗久一点，若顾洺城能刚好睡着，那就免去了尴尬。
不承想，他都拖拉一个多小时，出来还看见顾洺城JiNg神抖擞地开着床头灯捧书，貌似没有半分困意。
纪春澄只好y着头皮找事做，床沿都不敢沾。
「给你睡吧，我去睡客房。」顾洺城说着就拿起枕头，神情冷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见状，纪春澄才不再犹豫，迈开步伐yu拉住他，却因为用力过猛撞ShAnG底板，碰的一声特别响亮。
「你g嘛！」顾洺城吓得慌忙倾身扶住他。
结果，纪春澄的小腿撞出一片瘀青，顾洺城全程紧皱着眉宇替他卷起K管上药，他则吞了吞口水，眼神游移不定，像做错事的小孩。
折腾了半晌，他们终於双双躺在榻上，纪春澄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不知道是累了，抑或是因为顾洺城不经意释放的樱草花香信息素，无论为何，这都是自圣诞节过後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场觉。
翌日转醒，他甚至窝在顾洺城怀里，向来冰凉的手脚竟也温暖得有些不踏实。
大年初二，顾洺城陪着他回老家一趟，便赶着去公司上班，短暂却幸福的春节就这样匆匆一掠而过。他们极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圣诞节那天发生的一切，拿了胶水胡乱黏黏补补，就当作完成关系的修复……
开工後，纪春澄接洽的第一组客人是一对AO新婚夫夫，他们委托设计深情对望的陶瓷肖像，打算当作新房的摆设。
讨论的过程中，纪春澄见两人恩Ai互动，心底悄然生出丝丝欣羡。
「你们感情真好。」他望见Alpha扶在Omega腰间的臂膀，和烙在Omega腺T上的印记与香气，忍不住脱口而出。
&心细，发现他无名指虽套着戒指，但脖颈却没有标记，正yu宽慰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突然昏倒在地，夫夫二人吓得赶忙将他送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醒了？」
纪春澄是被药水味给薰醒的，许久未见的苏子辰的面庞由模糊渐趋清晰，「我……怎麽在这里？」
苏子辰懒懒地瞅着他，「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怀……P啦……苏子辰你少在那边……我怎麽可能会怀孕？」纪春澄声音嘶哑，「倒杯水给我，好渴。」
「纪春澄，你确实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多月了。」苏子辰边递水过去边正sE道，没有半点平时的吊儿郎当。
「我是Alpha欸？哪可能……不对……我早就不是Alpha了……」纪春澄的意识这才慢慢复苏，纤长的睫毛搧呀搧，唇齿微启、喉结躁动，努力吞咽着苏子辰告知的重磅消息，「对，我是Omega……怀孕……确实会怀孕没错。」
「你还好吗？」他无措的模样，令苏子辰不禁担忧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
「两个月……所以是圣诞节吗？不对，也只有那次。」纪春澄喃喃，忆起了如cHa0的梦魇，「他不会想要的。」
「什麽？」
纪春澄捉住苏子辰的臂膀，「拿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疯了？他是一条生命你知道吗？你想也没想就要拿掉？」身着白袍的苏子辰威慑力十足，「而且你的T质特殊，历经过三次分化，可能这辈子只能生一胎，如果拿掉，不仅会从此不孕，还会严重伤害身T，你知道吗！」
苏子辰罕见的疾言厉sE，让纪春澄沉默良久，方缓缓问道，「你不Ai的人生的小孩，你能全心Ai他吗？」
苏子辰像噎了鱼鲠在喉，只又重复一次，「他是一条生命。」
「我知道！」纪春澄漂亮的水眸里生出血丝，「但是我跟顾洺城的婚姻就是未爆弹！你要他在破碎的家庭长大吗？」
苏子辰深x1一口气，彷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说过，如果三十岁以前你找不到真心对你好的Alpha，我就陪你过下半辈子。」
苏子辰的承诺是在高中某个静谧无波的夜，他刚被医生诊断分化成了Omega，情绪正濒临崩溃。但他其实从没把那句话放心上，只当成是种朋友间的安慰，却不曾想过，那会是苏子辰揣怀多年的真心实意。
纪春澄哑口无言，苏子辰见此又继续说道，「帮兄弟一起养小孩，也是一种义气啊！总之，你不准拿掉。」
「我不拿就是了。」纪春澄思来想去，最终选择妥协，「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爸、我哥也别说。」
「知道了，你好好养身T吧。」苏子辰握拳轻撞他的肩头，「余惟晏下礼拜要回来了，听说他还在IG上放话要把顾洺城抢过来……」
「他跟顾洺城到底怎麽回事？我一直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後。」纪春澄问的漫不经心，他在国外的十年，为了斩断自己的念想，不用社群网站、不打听消息，虽然和部分亲近的高中同学仍有联络，但几乎只要他们提及有关顾洺城的只字片语，他都会敏锐地转移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和顾洺城之间是实实在在地空白了十年的光Y，但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麽时间没有冲淡他对他的痴心妄想？为什麽一封越洋的联姻邮件就这麽轻易地打散了他十年的努力？
然而，是努力忘记一个人难，还是努力Ai上一个人更难？他盯着苏子辰的眼睛，茫然不已。
「我听到的是，他大学毕业就抛弃顾洺城跑去美国留学，这期间顾洺城很常假借出差飞出国找他求复合。但也不知道是顾洺城他妈太讨厌余惟晏，还是余惟晏另有新欢，他们一直没有和好的样子。就连去年你们结婚，余惟晏好像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才要回来。」
苏子辰沉Y了片刻又道，「也是满好笑的，互相喜欢g嘛要绕这麽大一圈？人真的很奇怪，触手可及的不想要，求而不得的却拼了命去追，有够犯贱。」
纪春澄没看他也没回话，静默之中，被单被攥出一圈又一圈的皱痕。
古人称怀孕是「有喜」，但只有Omega最清楚孕期中b喜悦还要多的是身T的折磨，尤其没有Alpha的陪伴将会更加苦不堪言。
得知怀孕之後，原本已渐渐消逝的恐惧与忐忑又再次吞噬纪春澄的思绪，顾洺城喊的那句「小晏」，也似乎揭示了他不会想要余惟晏以外的人为他生的孩子。
纪春澄怎麽样也提不起勇气告诉顾洺城，他怕极了亲耳听到冰冷的拒绝。
虽然自春节过後，顾洺城与他之间缓和了不少，也不再躲避着他。但他却为了不被顾洺城发现异状，开始藉口不回家，躲在工作室里忍受每个无预警袭来的孕吐和孕中忧郁。
由於没有孩子Alpha父亲的信息素安抚，纪春澄必须服用替代的人工信息素来安胎，为此与定期的产检他时常出入医院找苏子辰。每去一趟，就被苏子辰碎念应该要告诉顾洺城、让他负起责任诸如此类的劝戒，纪春澄却始终充耳不闻，只苍白地摇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换成他不常回家後，顾洺城的态度一直是漠不关心。他以顾洺城正值公司年初季底冲刺，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为他找足了理由。直到──余惟晏登门拜访，他才恍然大悟。
「春澄，你太不够意思了！高中毕业後就完全消失，现在跟洺城结婚也不告诉我。」一袭丝质西装的余惟晏走进他的工作室四处闲晃，「我再不回来，你们是不是连小孩都要生了？」
闻言，纪春澄下意识捂住腹部，被余惟晏瞧见。
「我跟你以前没那麽熟吧，何必告诉你？」纪春澄也不避讳他的眼神，直直瞅了回去，二人的信息素也在空气中相互压制。
「哈哈哈哈，你好直接哦。可是怎麽办？洺城昨天在我家喝醉，他跟我说他想离婚耶。你要听吗？我有录音。」余惟晏的笑似白砂糖里掺进了玻璃碎屑，「而且，昨天……刚好是我的发情期。洺城真的好贴心，我的每个发情期，他都在我身边。十年前是，十年後也是。」
纪春澄盯着他洁白无痕的脖颈，淡淡道，「他要是真的喜欢你，会迟迟不标记你吗？十年前、十年後，他帮你熬过发情期，却都没有对你有过慾望？」
余惟晏愣了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不也没标记你吗？你们都结婚一年多了！」
纪春澄却异常冷静，「我们是商业联姻，离婚只是早晚，g嘛要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