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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远把老婆抱回卧室哄睡后,时间刚到晚上十点多,正是人们结束一天工作后上网冲浪的时光,干脆回客房继续刚才的工作。
成功黑入李馨儿的私人电脑,将其中的数据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回自己的电脑,然后一点一点搜索其中可疑的信息。
墙上挂钟的时针一点一点接近凌晨十二点,之前还充斥着爱欲情潮的房间一分一分的冷却下来,随着孟远面上神情的渐渐严厉与冷凝,肃杀的气场在周身的空间中无声地铺展开来。
他看到了许多不忍描述的视频画面,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男孩和女孩被灌了迷药,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财狼般凶狠贪婪的人狞笑着围上去,仿佛要撕碎猎物般在受害者身上啃咬、肆虐、发泄兽欲,拍摄视频的人不时发出令人生厌的尖笑和得意洋洋的污言秽语。
还有的画面是光怪陆离的灯光背景,一群人疯狂地摇头晃脑、扭动嘶吼,有的裸露出肉浪翻滚的身体、极度淫靡地随地交媾,有的伏在桌子上用吸管吸入白色粉末,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猪。
相比之下,其余的那些不雅视频和各种姿势的性交裸照已经是小意思,此外还有大量合同和财务数据,孟远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正是这几年悄悄兴起的娱乐圈阴阳合同和洗钱账目。
一直看到下半夜,孟远的双眼干涩酸胀,在温暖的房间里却止不住浑身愤怒的颤抖,强烈的暴虐欲紧紧裹缠住他的全身,以至于双拳紧握,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大腿的肌肉剧烈鼓胀,仿佛下一刻就要踹飞桌椅,制造出巨大的动静,好让他宣泄出心中的怒火。
这是他在少年时期被特意培养出的暴力倾向,在母亲和大姐的陪伴下被很好的化解和压制了,但今天看到的情形远超常人能够想象的程度,任何一个良知尚存的人都会被激起内心最强烈的愤慨和报复欲。
孟远绝对想不到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电脑里装的东西堪比罪恶之城,如此推测的话,这光鲜亮丽的娱乐圈中又隐藏了多少令人怵目惊心的邪恶?
他拼命压抑狂躁的冲动,脚步踉跄地冲到苏潇卧室,跪在床边凝望着爱人温驯而又安静的睡颜,良久之后,暴戾的血液随着对方轻浅的呼吸慢慢冷静下来,他才低下头吻了吻苏潇的手背,然后起身回到客房。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私怨,他决定把盛世娱乐查个底掉,彻底铲除这颗潜伏了多年、不知毁掉多少少男少女人生的大毒瘤。
后续的几天,他窝在家里没有出门,将收集到的各色证据一一打包,用匿名邮件的方式发到朝阳区派出所的举报邮箱。
孟远在整理那些相对无害的性爱视频时,不出意外地见到了程玉的身影,看到的时候他心情平静无波,完全把程玉当成了陌生人,但是考虑到对FirstLove其他三个成员的影响,还是将程玉的色情资料剔除了举报范围。
春节将近,辛勤工作的普罗大众们还未点燃庆祝节日的礼炮,倒先被娱乐圈爆出的炸雷惊掉了下巴——盛世娱乐上至老板副总、一哥一姐,下至一堆小有名气的艺人,纷纷以涉嫌吸毒、贩毒、迷奸、轮奸、偷税漏税等罪行被警方批捕,而且还波及到其他娱乐公司的高层、明星甚至政界人物。
京城卫视第一时间发布消息同李馨儿切割,被睡服的春晚导演“因故”卸任,苏潇见缝插针地让伍博伟去疏通关系,把情歌对唱改成了独唱。龙腾世纪那边深陷流言泥淖,正忙着找水军公关,一时顾不上推秦月上春晚的细枝末节,竟让苏潇顺利达成了心愿——在舞台上为喜欢的人献上这首具有特殊意义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娱乐圈掀起一场异常剧烈的大地震,各路明星人人自危,极力低调绝不出风头,还有大大小小的工作室、娱乐公司连夜注销,人间蒸发;愤怒的群众在各个场合挥洒不满的情绪,微博、豆瓣、贴吧、B站小道消息满天飞,一个比一个惊悚,热搜一天换好几轮,热闹得就跟提前过年似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是三年前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了三年后这场急遽而猛烈的暴风雨。
苏潇工作室这间小庙倒是平静,本来就低调,现在按着以前的工作节奏该干嘛干嘛;胡醒却捡了个大便宜,多年前坑他的那个女明星也被抓了,罪名是拉皮条和卖淫,他兴奋地在微博发文庆祝,想洗刷自己曾经遭受的冤屈,可惜事过境迁,关注的人寥寥无几,搞得他只能悻悻地发一个沧桑点烟的表情包。
孟远默默观察事态的进展,感觉还算符合自己的预期,心情这才日渐爽利起来,打起精神准备过年,开车去市场购买年货,将泰和苑每个房间都装扮起来,贴窗花、挂中国结、插梅花、养水仙,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考虑到要去给舅舅舅妈拜年,孟远和姐姐商量提前向长辈坦白性取向的事,也好在大年初一带苏潇一起去。孟语心追求耿小灵的进展不甚顺利,就提议先说孟远的,免得一次性说出来把两位长辈气出心脏病。
幸而叶遥也是曾经的大宅门儿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只是唠叨了几句,让
', ' ')('他不要胡混,不要滥交,更不要学别家的纨绔子弟包养戏子。
说起包养,孟远想起自己住老婆的、吃老婆的,还开老婆的车,反而是被老婆包养才对,赶紧联系安吉拉催问添加基金受益人的事,谁知人家早就打包行李去海南岛度假了,一切都等年后再说。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早上应景似的下起了大雪,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别墅区响起许多孩童和青年男女的嬉闹欢笑声,虽然不准放鞭炮,但在小区深处偶尔会燃起一串噼噼啪啪的仙女棒,和飒然翩飞的鹅毛白雪、遍布小区的灯笼、春联、彩旗混在一起,营造出红红火火的节日气氛。
苏潇在外面忙春晚的事,孟远独自贴了春联,同住到舅舅家的孟语心视频,给长辈拜早年,顺便看了看旺财,又分别和前几天就中断拍摄直接回了南方老家的江飞、以及另外两个男团成员通电话聊了几句,自觉人情世故都照顾到了,便捋起袖子包饺子,准备年夜饭——或者说是宵夜,因为苏潇要过了凌晨才能回家。
天色渐晚,孟远在厨房吹着口哨盘饺子陷,窗上是大红的剪纸,窗外是纷飞的雪花,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心情愉悦,可惜很快他就接到程玉的电话,被迫听这人絮絮叨叨追忆了半天的往昔岁月。
孟远知道他现在就像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安,冯玄容进去了,盛世娱乐濒临破产,哪个公司愿意接盘劣迹公司的小艺人?相比之下江飞已经开始拍网剧,钱壮和项缙铭年后要上香蕉卫视的男团选秀,都比他过得好。但这是程玉自己选的路,自己把他从舆论漩涡里摘出去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帮他什么。
他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调节了一下心情,把盘好的馅和擀好的面皮搬到餐厅大桌子上包饺子。
没包几个,电话又响了,孟远擦了擦手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想不会这个点儿还有人敬业地打推销电话吧?
一个喑哑晦涩的男人声音传出听筒,像是拿砂纸刮蹭生锈的金属,听着让人格外难受:“远儿,前些日子回了旧金山,怎么也不来看看爸爸?”
孟远眼神一凛,身上陡然爆发出巨大的杀意,周遭的温度仿佛突然下降,空气里蔓延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感。
他没说话,一手举着电话,另一手搭在桌面上,半垂眼帘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馅料、面皮和成型的饺子。
孟海天继续用亲昵的语气说:“过年也不说给爸爸打个电话拜年,是不是长大了,不想理爸爸这个老头子了?”
孟远唇角勾起一个冷笑,继续沉默。
“唉,辛辛苦苦养了一双儿女,大过年的一个也不在身边,你妈妈如果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电话那头的孟海天用感伤的语气叹道。
“孟海天,你不配提我妈妈。”孟远浓眉骤锁,断然打断他令人作呕的表演。
孟海天却不以为意,自说自话道:“远儿,你还在怨爸爸当年的做法?爸爸是有苦衷的。父子没有隔夜的仇,爸爸让你自由自在过了六年了,还没消气?远儿,爸爸年纪大了,家业还得交给你来继承,过了年你就收收心,回家吧。”
孟远听着直犯恶心,以至于胃部都开始痉挛,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可能!”
“你这孩子!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你怎么变成这中目无尊长的混小子了?还记得忤逆爸爸的后果吗?远儿,仔细想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孟海天的语气微沉,虽然听起来还很平和,但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酝酿危险恶毒的计划。
孟远却全然不畏惧,啪一下按掉通话,两只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儿时被抽打、训诫、惩罚的情形历历在目,母亲葬礼上的耻辱犹在昨天,姐姐被拘禁的黑暗狭小的地下室恍在眼前,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激得他双目赤红,怒气勃发,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就一把挥落餐桌上所有的东西,而后抄起身后的椅子朝地上猛摔。
在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的哐啷声中,餐厅宛遭遇飓风过境,面粉从桌面洒到地面,馅料和面团淌了满屋,一把质地结实的木椅变成碎片,而始作俑者孟远紧绷着身躯半弯着腰,双手撑住肌肉鼓动的大腿,死死垂着头,呼哧呼哧喘粗气。
同一时间的大洋彼岸,孟海天面色阴沉的放下手机,转身对候在一旁的孟仲恺吩咐:“看来远儿离家太久,已经忘记如何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最近他和一个戏子厮混在一起?把那个戏子做了吧,给远儿长长记性,也省得他败坏我们孟家的门风。”
孟仲恺一脸为难地说:“老爷,华国那边对刑事案件追得很紧,万一查出是我们做的,恐怕影响我们和华国的关系……”
“嗯?”孟海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仲恺,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做事力不从心?不如退休养老,把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做吧。”
孟仲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深知养老的后果,一旦不再经手家族事务,为了保住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他唯有死路一条!只不过以他的资历,能捞个体面的死法罢了。
他已经连续办砸好几件事,如
', ' ')('果这次再不能让老爷满意,恐怕自己的家人也要一起遭殃,特别是从小跟着自己为孟家卖命的孙女,会有什么结局简直不敢想象!
他这个大管家表面威风,实际上在孟海天面前连条狗都不如,现在只能浑身发颤,咬紧牙关狠狠说道:“老爷您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不留任何痕迹!”
泰和苑中,孟远正沉浸在熊熊燃烧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忽然听到一串珠圆玉润的钢琴声。
这是专属于苏潇的手机铃声,是他为了帮苏潇矫正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的发音,特意在录音棚弹奏的钢琴曲,苏潇格外喜欢,把两个人的来电铃声都换成了这首小曲子。
听到铃声的那一刹,孟远喘息的节奏陡然一顿,胸中的怒火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用最快的速度操起手机,按下接听,调出笑容,放柔声音,轻轻地说:“宝贝,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那边却传来伍博伟一声嫌弃的“啧”,速度极快地说道:“我家潇儿让我告诉你,他的节目排在晚上十点,记得去看!这边很忙,不多说了。”
“哦……”孟远失望地挂了伍博伟的电话后,环视一圈被自己弄得惨不忍睹的餐厅,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即刻收拾残局——清理垃圾,搽桌子拖地,用最快的速度将餐厅恢复成岁月静好的模样,然后冒着风雪将可怜餐椅的尸体和脏兮兮的食物扔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垃圾桶里。
室外的北风呜呜地号叫,枯树残草哗哗地飘摇,苍茫的天地间席卷着大片看不清形状的灰色阴霾,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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