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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婷放开苏潇,面无表情地走出摄像头的范围。
此时倒在床上的苏潇脸颊浮肿,布满青紫色的凌乱掌痕,额头一层虚汗,嘴角噙着几缕血丝,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对着摄像头弯起一个憔悴又坚强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镜头中走进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山猪,分别站在床前死死盯着苏潇,淫笑着摩拳擦掌,只等孟海天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将苏潇连人带骨头地吞吃入腹。
苏潇惊慌失措地挤到墙角,拼命摇头,嘴唇翕动,发出类似于“不要”的喃喃低语。
“孟海天!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整个孟家陪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将孟家所有罪恶曝光!什么百年世家,我要让世人都看到孟家就是一团烂肉!孟家每一任家主都是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孟远完全陷入了发狂的状态,嘶吼着,怒叫着,拼尽全身的力量去冲撞兽笼刚硬的栏杆,上身甩出急雨般的血点,就连眼角都渗出了可怖的血丝,整个人宛如一头癫狂到毫无知觉的血狮,将笼子撞击出巨大的轰隆声,将那些千锤百炼过的钢条砸得扭曲变形。
不少血点溅到周围保镖的脸上,仿佛滚烫的岩浆,将他们烫得眼角微微抽搐。每个人都被他爆烈到极致的疯狂气势震得头皮发麻,毫不怀疑一旦放他出来,自己这些人全身的皮肉和内脏都会被他用獠牙和利爪一条一条撕咬下来!
饶是孟海天这样暴虐无常的人,都忍不住退避几步,担心孟远砸碎笼子跳出来掐死自己。
他被孟远发誓要揭露孟家罪行的扬言气得转身急走,维护孟家的名誉和强势是每一任家族毕生的责任,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亵渎孟家名声的念头!
他的思绪回到杀害第一任老婆叶清的时间,那时他这个爱恨分明的儿子就选择了与孟家划清界线;如果再让他滋生一次七年前的仇恨,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如果他是个平庸之才倒也罢了,但现在自己不得不指望他将孟家发扬光大,鞭打他、调教他都是为了让他乖乖听话、按自己的意思做,而不是为了和他结仇,更不是为了让整个孟家为那个贱货陪葬!
孟海天仰头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惊怒交加的心情,抬了抬手,淡声说道:“孟婷,让那些人走,给那个贱人注射一针海洛因。”
暴怒中的孟远突然看到苏潇床前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鱼贯离开,整个人就像上紧的发条忽然松懈,虚脱地跪倒在笼子里,然而他马上发现孟婷拿出一个注射针头对着摄像头喷出一缕水液,还没来得及冷却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孟海天,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他?!”他血淋淋的手抓着栏杆,眼神涣散,声音嘶哑而苍凉,眼角的血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和身上的鲜红混在一起,仿佛一具破碎的尸体。铁栏杆上、地上、周围人身上、家具上,到处洒着殷红的血点,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在每个人鼻尖,比凶杀案现场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孟海天有些不敢直视这个模样的儿子,盯着屏幕冷声说:“远儿,你是知道的,从来没有人惹爸爸不开心了还能不受到惩罚的。”
孟远听出对方话音里的暗示,放低了姿态哀求:“我替他赎罪,任何事我都干!他是无辜的,所有的罪恶都因我而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哦?那先跪下叫我一声爸爸,这个要求不难做到吧?”
孟远狠狠地抽了口气,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颤抖,挤出更多的血丝,抓紧栏杆的皮开肉绽的手背青筋暴起,唇间缓缓渗出的血液不知是先前被打出来的,还是现在用力咬的。
片刻之后,他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垂下了头颅,跪直了身体,沙哑地叫了声:“爸爸。”
孟海天心满意足地转回身,将血迹斑驳的皮鞋踩在笼子边缘:“爸爸的鞋子被你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
孟远的喉结剧烈滚动几番,又直又硬的眼睫半阖下来,掩盖住喷薄欲发的仇恨,慢慢伏低上身,伸出舌头,像一条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丧家之犬,舔在了肮脏的鞋面上。
孟海天消瘦的脸颊上浮出两道奇异的红晕,亲手打断这个既优秀又反叛的儿子每一寸傲骨,让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他大度地挥了挥手:“孟婷,东西收起来,好好关押,如果我的远儿能一直这么听话,就放了他。”
电视屏幕应声变黑,再无那边的影音。
孟远倏地抬起头,眼中冒出期望的光芒:“爸爸,我听话!我一定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赶快放了他!”
“远儿,你要知道,就算我现在放掉他,以后也能轻易捉住他,别以为藏在华国就能平安无事,上次的车祸应该给过你教训了。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金钱搞不定的,也不存在针插不进的地方,除非你带他跑到天涯海角。”孟海天收回脚,用和蔼的力道抚了抚孟远的头顶,像在安慰,更像在警告。
“我知道了爸爸……”孟远的语调蓦地一梗,眼眸湿润了一瞬,被他反应极快地压了下去,他直直望着孟海天,嗓音
', ' ')('颤抖地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和苏潇联系了爸爸,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他配不上我!”
“乖了,早这么懂事多好?非要惹爸爸生气!算了,父子没有隔夜的仇,谁让你是我亲儿子呢?”孟海天摆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似乎刚才几乎要搅翻世界的冲突从未发生。
“现在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很久之前爸爸就希望你能从政,正所谓商而优则仕,积累这么多年,我们孟家也该更上一层楼了。英国政治世家卡文家族你应该知道,上次我们孟家百年庆典,有幸邀请到了他们家族的掌权人,他们家三小姐安娜也跟着来了,那女孩比你小几岁,活泼可爱,爸爸觉得很适合你。你呢,不管从外形条件,还是智商学历,也都是上上之选,爸爸希望你能追求安娜小姐,和她早日订婚,然后借助他们家的势力进入政坛。等你们订婚那天,我就把那什么苏潇放了。”
孟远低下头,又很快抬起来,重重地点了点:“我会的爸爸,我会尽快的!”
仓库那边,孟婷让人将摄像头扛了出去,把苏潇身上的绳子解了,看着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看来你运气不错,连过两道鬼门关,想来二少那边已经得到了孟海天暂时的原谅。”
苏潇想起以前孟远说过做错事要被打,还会被关小黑屋,顾不上肿胀疼痛的脸颊,盯着她急急地问:“你知道孟远受到什么惩罚了吗?”
刚才全程戴着耳机的孟婷身体一僵,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回过神,耷拉下眼皮子:“别问那么多,能活下来就够了。”
苏潇慢慢放下肩膀,缩回床角,抱住膝盖讷然自语:“一定是很可怕的惩罚……连亲生女儿都能关到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儿子更不用想了……都是我连累他,我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他一定为我吃了很多苦!孟远,孟远……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孟婷沉默地立在那里,一向冷硬的心肠也被苏潇的消沉和自责磨得软化了几分,怅然地想:苏潇,真的很羡慕你,曾经拥有一个生死相护的爱人……
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小房间的门被踹开了,一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山猪弯着腰跟在后面。
孟婷猛然一惊,立刻挺直腰杆,点头喊了声:“大少爷!”
苏潇的脸肿得很高,只能眯起眼看向来人,按孟婷的叫法,这青年应该就是孟远同父异母的大哥孟啸。只是孟啸的相貌、体格都和孟远差得太多,更重要的是一脸邪气,眼珠子乱转,看着就令人生厌。
孟啸丝毫不理会孟婷,大步走到床前,叉起腰不满地打量苏潇:“山猪,这就是你说的美人儿?我看猪头还差不多!你他妈是不是在晃点老子?”
山猪赶紧凑上来,斜斜看着苏潇,语气淫秽地说:“大少爷,他的脸被老爷打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但是他的皮肤可水滑光溜的很!您看看他那细腰,那圆乎乎的屁股,那大长腿!不是我山猪无脑吹,大少爷您但凡是摸一把,保准您念念不忘!要是上了床,还不得伺候得您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啊?嘿嘿嘿!”
苏潇的拳头藏在腿弯下硬到发抖,孟婷一步横过来插到孟啸和床之间,低声劝道:“大少爷,老爷已经决定放了这人,您如果节外生枝,恐怕……”
啪!
不等孟婷说完,孟啸就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耳光,声音阴冷地说:“你他妈一条狗也敢在老子面前吠?给老子滚!不然连你一块玩儿!”
苏潇被这脆亮的声音震惊了,这一巴掌的力度抵得上他挨的几十巴掌,就见孟婷一侧的脸颊迅速变紫变高,一个手掌印大喇喇地浮在上面,嘴角也溢出血丝,看起来格外可怜。
山猪得意地瞅着孟婷,孟婷捂住脸看向苏潇,略一犹豫,用更卑微的语气说:“大少爷,我帮您把他绑起来,他有功夫在身,恐怕伤了您。”
说着,径自拿起刚刚扔到床下的绳子,爬上床去抓苏潇的手。
苏潇原本还在诧异于孟婷立场改变之快,但是见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没做过多挣扎,让对方攥住了两只手。
孟婷一边将绳子绕在他的手腕上,一边用极轻的声音告诉他:“他左腰上有枪,杀了他,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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