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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中吵吵嚷嚷,群头拉着红线清点群演。
偶尔有几个玩票性质的年轻群演盯着路过的周泽看,并不上前。
周泽环视四周,早上从秦炽房间内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暗中有一处视线在盯着他,如影随形。
等他查看的时候,又消弥于人海当中。
“出什么事了?”他收回视线,迫使自己冷静。
现在可没有精力管有人跟踪的事情,出道以来想要挖他黑料的报社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狗仔队和私生饭伴随名气而生,没法根治。
他疾步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心想是该找个助理。
以前他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不喜欢和人亲近,能和尹良平相处已经是他踏出的极限。
现在和秦炽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和人进行正常交往的,只要他愿意走出这一步。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周姨被哄着做了企业法人,那家公司涉嫌不当牟利,可能会被判刑,”尹良平说完推着挤挤攘攘的人,“让让……”
“回去再说。”周泽深吸口气,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聊。
水泥路却已经被蒸得干透,只有花圃里还落着几片枯黄的树叶,藏在湿润幽暗的泥土里,提醒着昨夜它们经历过怎样的风雨。
周泽没有停留,回到酒店刷门卡的时候,正好见到秦炽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阿泽,剧本我打印出来了,要不要一起看看?”秦炽摇着手中的封线本,笑容耀眼。
“小炽,我有点事情,等会再去找你。”周泽满脸倦色,转身关上房门。
秦炽点点头,他没有见过阿泽的面容上出现过这么凝重的神色,究竟是什么问题?
他站在门口等周泽进房间,看了剧本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
要是能和阿泽住一起就好了,剧组的房间安排一点都不合理,可以为了缩减经费,让人住一块的嘛。
他已经完全忽略自己已经杀青的事实,现在他的房费都是他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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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关上房门,后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滑下,直接坐在地板上。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努力就能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才发现以前的想法有多么不可一世。
他摸爬滚打十年,还不是上头的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他压在电视剧圈不得翻身。
现在,还有人将主意打到他的母亲头上。
周泽仰头,酒店的灯没有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毯,在空气中拧出彩虹的颜色。
他望着耀眼的阳光,等到臀部被地砖冰得麻木,才缓缓起身。
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他没有工夫自怨自艾。
周泽再次拨通尹良平的号码,不到一秒就接通,显然对面也在等他。
“泽哥,那边是冲着钱来的,并不是真的想送阿姨去坐牢,”尹良平说道,“这边公司造假资产,导致投标资格被剥,合作公司已经开工半年,遇到经济形势不好,再收不回钱,资金链就得断了。”
“他们需要多少钱?”周泽吐出浊气,强自镇定。
“泽哥,至少需要3亿。”尹良平说道。
吵吵嚷嚷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自行车铃铛拨弄的声音和叫卖声、推挤声连成一片,显得他的声线缥缈而遥远。
3亿。
周泽在脑海中飞速计算自己的资产,他这十年拍过不少戏,但接的广告极少,也没上过综艺,全靠电视剧的片酬,减去公司的抽成,也不过2亿元。
“良平,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麻烦你帮我稳住他们。”周泽闭上双眼。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周泽苦笑,十年的时间过去,那个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吗?
电影剧本近在咫尺,他在门口就见到秦炽拿着它。
如果说梦想和现实他还能犹豫,还能在其中做出选择,那么梦想和亲情,他根本就没得选。
周泽的唇瓣张张合合,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脸,气音绕在周身。
若是仔细听,便能听见那句话是。
妈妈。
他孤僻惯了,演艺圈里,除去那个人之外,没有对头,同时,也没有朋友。
就算有朋友,他也不好意思张口,铡刀悬在头顶,谁知道下一个十年,他还能不能赚到1亿。
周泽陷在沙发里,拨通沈年的电话,是庄特助接的。
“他现在还在休息,有要事可以留言,我帮您转达。”
“我要续约,不过有个条件,希望沈总能够答应。”
“好的,周先生。”
敲门声响起。
周泽挂断电话,揉了揉额角,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
既然已经不打算演电影,自然得和秦炽说清楚。
他拉开房门,就见秦炽站在屋外,酒店里最普通的白色浴袍被他穿得
', ' ')('活色生香,领口大张,露出富有光泽的胸肌,鼓出完美的弧度,简直就是上帝炫技之作。
周泽还处在他短时间换了浴袍的冲击中,秦炽已经拿着剧本挤进来了。
“阿泽,”秦炽觑着周泽的神色,摇了摇手中的一叠,故作轻松地说道,“先看看剧本。”
周泽抿唇,头发松散地垂在耳畔,眼神中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哀伤来。
剧本的红色封皮刺得他双目生疼,明明就差一点点。
“阿泽是有什么顾虑吗?”秦炽大喇喇地往周泽的方向靠了靠。
周泽被他的举动弄得呼吸停滞,少年蓬勃的荷尔蒙气息侵袭着他的感官,周遭的温度急剧上升,烫得他毛孔舒张。
他为自己的感觉羞耻,每次遇到秦炽的时候,他生理上本能抗拒,心理却恨不得他更贴近自己一点。
“抱歉,我不打算演电影了。”周泽声调细弱。
或许是刚和尹良平通话的缘故,电话那头的乡音勾动他的回忆,语调中都带着吴侬软语的缠绵,加上他本就心虚的缘故,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秦炽疯狂吞咽着口水,喉结滚动。
想肏他。
该死的疏离症。
秦炽眸底欲望汹涌,好似饿狼在盯着自己的稚兔。
他以前对男女情爱都没兴趣,甚至还在网上找自己是不是无性恋来对号入座,被郝阳荣嘲笑了一年。
现在他就知道了,去他妈的无性恋吧。
他喜欢周泽喜欢得不得了,想把肉棒塞进他下身幼嫩的小孔,插得他哀哀求饶,一声又一声唤自己小炽。
“是以后都不打算演电影,还是不打算演我的电影?”秦炽嗓子沙哑。
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泽拽住沙发角,下意识往后腾挪,空出一小截安全距离。
秦炽的嗓音太犯规,微博的盛世美颜营销应该再加上盛世嗓音才对,饱满的嗓音夹杂着情欲,好似在做爱时对情人的呢喃。
周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有多么勾人,才惹得秦炽犯规。
“大概是以后都不会演。”周泽怅惘地说道。
“公司还是不让你演,不肯和你解约?”秦炽想要搂住周泽的腰,半路又将手腾挪回去。
他盯着青年润泽的唇瓣,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吃?
秦炽满脑子黄色废料,脑海中全然是夜晚他推开周泽的腿,摸到他肉缝的画面。
那么小,得提前撑开些,才能完全吃掉他的肉棒。
他不想弄疼阿泽。
周泽退无可退,秦炽的荷尔蒙气息席卷着他的神经末梢,难以抵抗,几乎要叫他放弃思考。
“不是公司的问题,是我自己的私事。”周泽摩挲着沙发的布艺。
他拽过抱枕搂紧,和秦炽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本能觉得危险,对方好像一头饿狼,肌肉都鼓动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就等着撕开猎物的毛皮,把它摁在身下吃干抹尽。
秦炽的眼睛微眯,遗憾地看着被抱枕遮住的锁骨。
现在展示在他面前的周泽,无疑是块香甜可口的糖糕,这块糖糕试图退后脱离他的视线。
“阿泽,你经验丰富,能帮我看一下剧本吗?”秦炽把剧本递给他,动作间正好能露出腰腹,他对着镜子练过好几遍,这个角度能最大限度展示他的本钱。
至于是什么私事,他找尹良平问问就能知道,犯不着惹阿泽不开心。
周泽不敢看他,接过剧本。
“嗯,不保证看得准。”
他松开抱枕,翻开剧本《问声》。
故事是在南方小城的渔村开始的,贫穷,落后,常年泛着海腥味。
主人公纪源患有轻微耳聋症,还是哑巴,生在重组家庭,母亲因为没钱治病去世,父亲后娶了樊初的母亲。纪源和樊初一直不对付,樊初觉得纪源夺走了母亲的关注,时常作弄他,纪源觉得继兄性格恶劣,老欺负他。
后来纪源和樊初上了高中,渔村的收入完全不足以支撑学费,因此父母常年外出打工,只有交学费的时候才回家。
高中时期,向来尽职尽责的班主任被爆出是同性恋,被迫离职,而纪源自己也在某夜遭受樊初的凌辱。
纪源忍着这种畸形的关系直到高考,考上不错的分数。谁知道父母所在的工地没搭防护网,被高空落石砸落身亡,工头直接跑路。
樊初就挑起担子打工,供纪源念书。
纪源一直抗拒这样的关系,又无法割舍这种感情。
他和樊初相依为命,不敢把这种关系和别人说,等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樊初留下一封信和两万块钱去自首了。
纪源毕业后进入公司实习,遇到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正好是他的上司。
班主任和他打了声招呼,询问樊初的下落。
故事到此结束。
……
周泽越看越入迷,《问声》的旁白
', ' ')('处处都有《荡舟》的影子。
这也是一部奔着拿奖去的剧本,如果制作得宜,荆棘奖提名跑不了。
他翻完最后一页,酒店的灯不知何时被秦炽打开,落地窗外夜色深沉。
周泽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仰起头望着吊顶。
他错过的不是跨入梦想的机会,而是真正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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