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个性老实简单,虽然因为接触应皇天的缘故见识了不少骗局,可这都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但用九鼎失落那么大的一件事作为骗局,他压根没有想过,也无法认可,这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和底线,让他一下子对作为泱泱大国的周国倍感失望,再加上与他同来的巫师们的可怕遭遇,更让他为周国的做法感到十分不耻,纵使再需要得到什么,也不能如此不择手段,用人命来作为牺牲和代价!
“陛下我不敢说,但大宗伯必然知晓。”巫冷钧肯定地道。
“既是如此,为何巫前辈你……”观言微微有些迟疑,他看着巫冷钧,未说出口的话在嘴边打转,巫冷钧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遂道,“你想问我为何会配合他们做这件事?你认为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观言见他如此直截了当,便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巫冷钧似是毫不感到介怀,道,“天儿早就跟我提过,你为人太过正直,没有丝毫余地,这虽然没什么不好,却恰恰是致命的,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却不再说下去,而是将话题又转移到方才观言的问题上,道,“九鼎失落事关重大,身为天府长官,我自然要向陛下请罪,但事实上,我却不觉得有谁真的可以将九鼎运出宫去,因而当陛下罚我留守明堂直到查出九鼎的下落为止,我欣然接受。”
“前辈一开始就觉得九鼎仍在明堂之内?”观言问。
巫冷钧点头,又道,“当第一批巫师出现的时候,虽然表面上陛下要我留意懂得巫氏一族文字之人,但我只要稍稍一想,便知这一切跟九鼎失落有关,若然不是九鼎失落,陛下又如何能够大范围征召巫师?”
“那么,前辈在知晓此事之后呢?”观言依然有些在意。
“之后,天儿出现了。”巫冷钧道。
“啊?”观言一愣,立刻问,“应公子究竟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巫冷钧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亦不知,但当我发现他也在其中之后,便不再轻举妄动。”
观言一直到此刻才终于感到释怀,至少他知道巫冷钧不是因为听令而留在明堂,一开始他也没有参与到这桩阴谋里去,反而是被利用,他一方面为此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却不由倍觉担忧,除了担忧来时他找的借口很可能会连累巫冷钧之外,也担心应皇天的安危,虽然知晓应皇天来过,但他未必会解释一大堆,于是这时观言仍是把如何再一次来到明堂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诉给巫冷钧知晓,巫冷钧听后便道,“既是天儿留下的‘穷穷草’,那便是了,此事我已有应对之法,你无需担忧。”
“可是……”
“没什么可可是的,比起这个,我们更要做的是如何阻止这桩阴谋。”巫冷钧这样道。
“当然!”观言毫不犹豫,既是为了炼制“不死之药”,那么恐怕那些失踪的巫师们被用来试药的可能性极高,想到这里,观言不觉蹙眉道,“可现在前辈与我的处境……”
他被困燕宫,巫冷钧被困明堂,这该如何才能将周国人在暗中进行的一切叫停并阻止这场阴谋呢?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天儿。”巫冷钧露出信任的笑容来,对观言道,“有他做内应,我相信他能控制好所有的事。”
他这样说,观言既不是非常明白,也仍是觉得有所担忧,不由地道,“前辈不担心应公子?”
“比起担心,我更相信他,你说呢?”巫冷钧反问。
观言仔细想了又想,觉得自从认识应皇天以来,担心时而有之,却总是为他瞎担心,至于相信这一点,他却从不曾感到怀疑,有他在,似乎就能解决所有的难题,而自己,更想成为他的助力,不希望成为他的拖累,因此他问巫冷钧,“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留在燕宫等我的消息,偏房里有我的心腹,他会将消息传递给你。”巫冷钧如是道。
观言点头,回答他道,“好的。”说着,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不禁问道,“前辈,关于祭品是应公子的事,前辈知晓吗?”
巫冷钧点头道,“我听说了,这些无关紧要,但他的存在又是必要的,日后你就会知晓。”
听他这么说,观言放下心来,随后,他跟巫冷钧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一直等到熟睡的巫师苏醒过来,巫冷钧才佯作支开观言,面色凝重地对那名巫师道,“你回去转告大宗伯,就说‘不死之药’的事已经泄露,请她设法查明。”
那名巫师兀自茫然,不知自己怎么会睡着,正懊悔担忧,听巫冷钧如此交代,心中暗喜,很快便有了分寸,于是回去后他向大宗伯禀报道,“果然如大宗伯所料,他们二人聊得最多的便是‘不死之药’。”
卫靈霊表情未变,眼底再度泛起冷冷的杀意,又问,“除此之外,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隐约提及是我们内部之人所泄露。”巫师为了隐瞒自己的失职,将巫冷钧的话包装了一番道。
卫靈霊杀意越发浓重,几乎就要溢出眼底,好半晌,她才道,“吾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大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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