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朋友,破逼专科两年的同桌、上下铺,大三实习选择了卖房子,仍旧一起合租。我姑且称他为‘朋友’……
朋友为人四海、玲珑,从来哥长哥短,大学一直如此。每逢出门与女朋友开房办事、食堂吃饭,亦或几人结伴出去,总会问我‘哥,给你带点儿啥不’,这是他的好习惯,也很笼络我心,故此感官尚好。又加之同桌,逼话总说不完,更有了解,更有深感情。
实习时一起合租,每天走断腿,打不尽的电话,却总卖不出房子,每天看着销售大群,这个卖一套,那个卖两套。默默的替人家估算提成,是最大的乐趣,然而到了自己,每月就只保底的三两千,身体乏,心中苦,活的难,故此也曾互相调侃,鼓励,此亦算得共苦。
后来我做了别的,朋友继续卖房子,虽在一个城市,却也有些远了,便难相见。只偶有闲时,大家约着一起小酌。
之后,相约的便少了,再之后,朋友回了沈阳,便再没相见。
朋友的玲珑未改,不时会问候两句,简单说说近况,详情不知,直到今年六月间。朋友来消息,问我借钱,张嘴两万五,言说支撑不住,要办贷款,须一笔钱支应贷款费用,以及当月的各种分期还款。唯我能救,只借半月,到期必还。
我知朋友此前有债,此前,他偶尔会与我借七八千,周转几天便还,没失信过。
朋友的女朋友是個能花的,朋友也有些赌球的爱好,那是大学时候大家的一项娱乐。我输了三千不玩了,朋友一直玩了很久。好像还想发财,又借了些钱炒币,在我问朋友如何欠许多钱时,朋友如此讲,具体我不知。
所以这些综合,入不敷出是一定的。信用卡、网贷,自然都开始没尽头的套钱支应,如此滚雪球,欠债愈多。
债有多少,我亦不知,朋友只说二三十万。
我自觉为人也还好,算得讲究。虽然我也欠着几万未还,但朋友如此讲,又有此前感情。便也未曾多想,信用卡划了两万五,与朋友应急。因为我讲究,我仗义么,我觉得我算的一个好朋友,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出意外,意外总是会来。
到了约定时日,朋友开始找理由,还不上。我有些不高兴,是为了朋友的不守信用。但也没再多言,我自以为是个不愿多话的人,也不愿与朋友啰嗦,便又约定六月下还钱。
我找其他的同学、室友了解情况,知这位朋友都跟他们借过钱,还言辞鼓动人家网贷借钱给他。我发现,我是个傻逼。
又一次到了约定时日,中午,朋友邀我语音通话。言说没钱还,并且要我再借他两万五,帮其再度两月。朋友说,山东老家有房拆迁,安置费八月底到帐,到时五万连本带利一起还我。
我成长至今,从未听说有人如此借钱,前一笔尚未还,就要借第二笔。我拒绝了,因为我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傻逼。
朋友开始哭,与我讲当年情谊,讲欠钱的心路历程,言说曾一度因负债多,而起轻生解脱之心,同时发了备忘录的遗书给我看,意在要我知他多难,要我体谅。又说父母做保,即便他死了,父母也会还。妄图要我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还钱的决心。
我言辞拒绝,并将其臭骂一通,因为我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傻逼。
我问朋友到底几时能还,朋友与我保证八月底,安置费到帐即还。我否定了八月底,宽限到九月底。又问他要了身份证,言说,若九月底不还,便直接起诉。
我当然不会起诉,只是吆喝一下,想以此给朋友一些压迫感,我还是心软的。我的钱也是血汗钱,而非大风刮来的,更何况本身是在我已有负债的情况下,划的信用卡,自觉很够朋友,很有情谊。
我当然知他艰难,因为我也曾是如此,好不容易才要爬出来。所以他不该让我用自己的难,去理解他的难。
我知道,他已经为超前消费迷了心神,脸都不要了。但我知道的晚了,我发现自己是傻逼的时候,也晚了。
也是这一次,我才知道,他自己的身上只有三万。余下的那许多钱,都由他的朋友们帮他负担着。有那么一瞬间,我很高兴,因为傻逼不是我一个。但我又很难过,因为那么多人伤了心……
我不喜啰嗦磨叽,期间从未与朋友催促,但让我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八月初,朋友主动与我联系,我满心欢喜,以为朋友要还钱,为此前否定朋友的人品而羞愧难当。但我错了,朋友不还钱,而是要我再借钱给他。
朋友没拿我当人,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朋友说,要卖房了,要我再借他一笔钱支应过卖房的时间。他的逻辑很简单,很明了。我只有借他这笔钱,才可以支应到卖了房子,才可以还我钱。
我当然拒绝了,不光这逻辑很有问题,让人想给他两棒子,也因为我早已发现自己是个傻逼。
朋友又说了一些话,说什么不重要,因为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怨气。
那之后,便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