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言收拾了一顿的陈灿和朱克,输人又输阵,又是个心高气高的年轻人,哪里能隐藏的住。若他们是胜利的那一个,则更加不会藏的住,或许反要在饭桌上嘲讽王言了,让人都知道他们的胜利。赢了,他们骄傲,盛气凌人。输了,怕丢人,没面子。
眼见着陈灿的兴致不高,却又大口的比往日更快速度的吃饭,萧穗子的眼中尽是担忧,她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给她钟情的男人安慰。
林丁丁笑道:“我说怎么感觉那么安静呢,朱克那么爱诈唬,今天都蔫了,上午的时候他们这帮男兵就不对劲。”
说着,她大声的招呼:“哎,你们今天怎么了?那么消停呢?”
没人搭理她,这让她不很高兴,接着招呼:“刘峰,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有什么事儿倒是说啊。”
刘峰连连摆手:“没什么,就是大家都累了,活跃不起来,快吃饭吧。”
他看着一大堆女兵探究的目光,赶紧低头大口的吃饭,他不善于说谎,更感觉这一桌的尴尬让人难受。他也想早点儿吃完,免的这尴尬更长时间的持续。
郝淑雯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帮男兵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才如此不对劲。但没有人告诉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让八卦的她们很是难受。于是她们也便不那么热闹……
王言却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尽管这桌男兵的目光总是在他与陈灿、朱克之间来回,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他反倒是跟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陈灿是受不了的,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猛猛吃光了饭,撂下一句‘你们慢慢吃’,起身就走了。剩下朱克自己,看着还有不少的饭,欲哭无泪。
浪费粮食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现在难兄难弟走了,他在这更不自在,有心抱起饭盒就走,对上了王言瞥过来的目光,感受到其他人的注视,他又不得不坐在那大口的吃饭。已经丢人了,他不想更丢人。
后边的女兵那一桌,萧穗子见陈灿离开,赶紧着扣上饭盒拿着就追到了水槽那边。
“陈灿,到底怎么了?”她关心的问着。
“没什么。”
陈灿的饭盒刷的很用力,甚至喷了他身上不少的水,可他明明昨天还嫌弃郝淑雯刷饭盒将水溅到了他的身上。
“那伱没吃饱吧?我这里还有不少呢,你再吃点儿?”
“不用。”
“陈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事儿不能憋心里,说出来就好了。”
“你烦不烦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灿终于憋不住了,说出了些伤人的话。不然让他说什么?说他被王言揍了,现在还疼呢?说眼看着王言差一点儿掐死朱克,他现在还后怕呢?这女人好烦啊。
萧穗子也愣了,极大的伤心涌上来,眼里一下就蕴了泪,但她没哭,就那么看着陈灿,仍旧关心:“什么事儿不能说啊?多大的事儿啊?解决不了找分队长,分队长不行找政委,政委不行咱们就找主任。”
“行了,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儿。”陈灿不耐烦的甩了甩饭盒,直接从呆愣的萧穗子身边走开。
目光随着陈灿离去,萧穗子终于没有控制住,落下泪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还给她从厨房顺西红柿的陈灿,才过了这么些时间,就对她如此恶言相向。
她很伤心,更有失望,因她从陈灿的眼中,看到了厌恶、不耐,这是以前未有过的,而且没有掩饰。她当然知道陈灿是在给她发脾气,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给她发脾气?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她的关心,也有错吗?
她悲伤极了,所以她哭。为了不让人看到,她跑出去找到一个没人的房间,一边大口的吃着没吃完的饭一边哭……
王言坐的地方,可以看到角落的水槽,自然便看到了陈灿和萧穗子的动作,甚至他极好的眼神,以及唇语的技能,使得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
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去伤害对自己好的人,包括亲人,也包括朋友,总不经意间说出话去伤人,是因为虚无缥缈的各种感情,使得人们肆无忌惮。
陈灿也是这样,他年轻,他也有隐藏着的傲慢。他这么一个高干子弟,却被王言这样无根无依的人给欺负了,心里有火,却不敢去找王言。萧穗子的关心让他难堪,他不高兴,当然便随口说出了那些话。至于有什么后果,他是全无计较的。
吃过了一顿在朱克看来很难熬的午饭,王言又是随着人流一起去洗饭盒。林丁丁等人拽着刘峰,死命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是想问朱克的,因为平日里朱克非常活泼,什么都说,最喜欢看热闹。但是今天朱克板着脸,她们拿不准,自然也就换了目标,谁老实就找谁。
刘峰下意识的看向了王言,见后者安心的刷饭盒,他还是摇头,不肯多说一句。他认为,毕竟一个宿舍的,内部消化就好。如果传扬出去,朱克和陈灿丢了面子,那反而更加激化了矛盾,当然不能说出去了。他还一再嘱咐其他人,不要往外说。
只要他们宿舍的人不说,那别人就不知道。陈灿的背景大家听的都清楚,朱克本来就是寝室内的一霸,他们俩是当事人,另外的四个路人甲哪里敢多嘴多舌。
不同于其他人埋怨刘峰,郝淑雯却是关注到了刘峰看王言的那一眼,直觉告诉她,必然是王言搞事儿。
她一边刷饭盒,一边思索着。
陈灿、朱克这俩人如何秉性,她是清楚的。尤其朱克,更加活跃的不行,似今天这般模样,必然是吃了亏。所以一定是王言跟他们俩有了矛盾,然后王言占了便宜,这让她好奇了,王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虽然昨天开始讨厌了起来,又是怎么收拾的朱克他们呢?
她好奇心挺重的……但是她才不问呢,狠狠的瞪着王言的背影,刷她的饭盒去……
其实也有人过来问王言,不过王言笑呵呵的不吱声,也就那么过去了。他刷好了饭盒,给瞪着他的郝淑雯挑了个眉,笑吟吟的离开食堂,回宿舍送饭盒。
宿舍里也没人,陈灿、朱克都在避免与他相见,欺骗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样,尽量不在同一个地方呆着,离的远远的,还是不成熟,没有耶稣精神。当然这里的耶稣精神是字面的表象,而不是其中的完整道理,并没有讽刺西方上帝。
王言也没在宿舍停留,虽然还有个消食的时间,甚至可以小憩一会儿,但他精神十足,并不需要。所以放了饭盒,他便又回去拿了唢呐,又多了个长笛,这才去到了他不扰人耳朵的小屋。
毕竟不能总吹唢呐,也得调剂调剂。
世界上总有许多巧合,发生在他王某人身上的巧合尤其多。他推开那杂物间的门,便见里面有个红肿着眼睛的姑娘坐在椅子上,懵逼的与他对视,不是伤心的萧穗子还能是哪个。当真是哭的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反应过来之后,萧穗子慌乱的遮着眼睛,拿起饭盒就要走,不想让人看到她偷偷哭鼻子的不堪。但她却又反应过来,王言不是和陈灿一个宿舍的么,肯定知道些什么,是以又停了动作。
她擦了擦眼泪,哭腔着笑:“王言,见笑了啊。”
王言笑着摇头:“有什么好笑的?谁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挺不住了就要哭出来。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好像是洋鬼子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适当的哭泣,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我们不是也常说么,哭完了就好了。
再说你长的漂亮,歌舞队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哭的梨花带雨,也是好看的。我见犹怜,用在你身上很合适。”
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拿着一堆东西靠在门口,任门敞开着。
“丑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萧穗子不好意思的笑,转移话题,“拿那么多东西,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赶紧放进来啊。是不是我打扰你了?这两天你都在这自己练呢?”
她一句话三个问题,王言只笑着回答了一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撞到了说不清啊。你说你长的漂亮,我要说跟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搁你你信吗?”
“去你的,你不是跟郝淑雯好呢么?都这么说的。”萧穗子的脸上已经见了笑模样。
“装傻是不是?都是误会。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咱们俩,别人也会说我跟你好了。可能还要扯上郝淑雯,编排一出二女争一男的戏码来。我倒是无所谓,你愿意吗?”
“越说越没边了,不正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呢,怪不得郝淑雯这两天一直说你是臭流氓,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你。”
“你是真冤枉我了,郝淑雯看我不顺眼,她说的话能信么?她就是故意败坏我的名声。我这人最实诚,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你就贫吧。”萧穗子笑指王言,“问你个事儿啊?”
“问陈灿?”
“嗯……”她应答的声音很轻,有几分羞涩。
还羞涩呢?王言心思歹毒的说道:“陈灿对你发脾气了吧?”
“你怎么知道?”
“没种的男人都这样。”。
萧穗子皱眉道:“跟你有关系?你们发生矛盾了?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呀。”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回宿舍打扫卫生的时候……”王言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没夸大,也没掩饰。
听过之后,萧穗子沉默了,她毕竟不是没脑子。
是宿舍里的其他人一起心安理得的让刘峰干脏活累活,王言随口说了一句,以后大家轮流打扫卫生,朱克出言讽刺,陈灿站队朱克,王言当然也要面子,况且朱克还出言不逊的带上了王言的爹妈,王言打朱克一点儿毛病没有。陈灿帮着朱克一起欺负人,挨揍自然也不冤枉。
她既沉默于这件事,也沉默于陈灿出乎她想象的不善良。她眼中的陈灿是阳光的,是和善的,是积极正向的,但从王言嘴里说出来的陈灿,却是一个欺软怕硬,不分青红皂白,更是一个对其他人发泄脾气的人。
可她相信王言说的话,因为王言没有说谎的必要,他是打赢的那一个。
王言笑道:“行了,你知道就好了。这种事儿我也不愿意多说,好像我怎么样似的。你最好也别去找陈灿再说这些事儿,那他可就真的恼羞成怒了。”
萧穗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小心些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但是陈灿他爸好像位置不低。”
“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打他?”萧穗子瞪大了眼。
“我是孤家寡人嘛,烂命一条,又有什么好怕的?刘峰也劝我,我跟他说要是给我惹急了,我就去京城找教员。陈灿他爹再牛,还能上天不成?”
王言摇头哂笑道,“我跟陈灿也说了,他要是真有能耐,也不会来文工团混日子。也别说他家几个兄弟,什么他哥哥都在部队之类的,没那么多的理由。当然了,我也不能光说陈灿,我自己没能耐,要不然也不会来文工团。”
萧穗子不说话了,王言连自己都骂,她还能说什么呢。
又沉默一会儿,王言说道:“得了,你自己寻思吧,我不打扰你了。”
“是我不打扰你了。”
“先来后到么,没事儿,你哭你的。”
萧穗子噗嗤笑出声来:“我都哭不动了,你好好练吧,走了。”
她拿着饭盒,同王言擦身而过,红肿着眼睛对王言笑着摆手,转身离开。
王言笑了笑,抱着一堆东西进屋关门,又是开始了勤学苦练,闭门创作。
萧穗子还不错的,比较明事理。没有是非不分的因为他打了陈灿而怪罪他,反而还会反思。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之前陈灿对她发脾气,说话伤害了她,让她有几分失望。她自己一个人躲这屋里,又不只是哭,总要思考的。这一思考,自然也就想起了陈灿的不好,再不是她钟情的眼中的完美无缺。
这也算是无心之举,王言当然不会想到,小小的收拾了一下陈灿,会引来这样的连锁反应,不过这就是拨弄人命运的有趣所在,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是如何的发展,又是怎么样的展开……
文工团的轻松,是相对轻松。作为军区直属的文工团,任务也是相当重的,不可能一直窝着不干活。他们文工团的队伍很大,节目很多,有独舞、群舞、情景舞、合唱、男独唱、女独唱、男女合唱、话剧、小品、相声等等都是有的。
主要目的在于传递快乐、传播思想,当然对于广大的战士们来说,在此之余,看看水灵灵的文工团大姑娘,也是调剂枯燥军旅生活的重要一项。
隔天早饭时候,政委来宣布了任务,要去给野外拉练的部队进行慰问演出,吃过早饭就各自打包行李,整军出发。
不用旁人招呼,王言没有往女人堆里凑合,十分自觉的跟刘峰一起去帮着乐队将一些大件的乐器装车,又去了道具组帮忙,将各种的道具装到卡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