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在这场争夺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来悉也不例外。
或者说……在得知公子召Si讯後,他是第一个鼓吹公子其出面争夺的,只是他一人的鼓吹显得有些无力。
公子其对此有些动心,纵使不是全无机会,却没有多大的信心来驱使他行动。
他们为了祰天仪式而结伴同行,在进入定邑城後,情况变了,只因为有一个人介入了这个静止的局面,而以他为始,另一位足以影响局势的大人物也跟着加入,这才有了斡旋争取的空间。
他不喜欢那人,或者说南方伯长中没有多少人真心与那人交好,相对之下反而来伯的身份远b他封侯的身份来得有用。
可为了达成当下的目标,他可以忍耐,只要能将他这师弟推上国君的位置,与之共事亦无不可……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受其指挥。
夜里,听到钟声的那一刻,来悉感到一阵错愕。
定邑城中设有响钟的地方并不多,除了诸城门外便是卫官府与君府,可是能以如此浑厚的声响传遍定邑城中的大钟就只有一座,也就是国君府上。
那座大钟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敲响,一是国君即位,而第二种情况无分昼夜晨昏都会敲响,因为只有这件事情是无法为人左右的──国君薨逝,只有此等事态发生时,无论如何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城内众人。
钟声仍在回荡,来悉便早已咬紧了牙关,心有不甘。
依惯例来说,国君薨逝後会由嫡长子又或者是由早已指定的对象来接掌国事,并且派出使者通报王畿,由王畿确认将是谁登上国君之位,完成册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如今嫡长子公子召先国君一步病逝,而代掌国事的是祝官公子羽,就算否认他代掌国事的正当X,也多半会由枢官先行安排治丧事宜……而公子其与舒侯之间并无交情抑或交易,实在想不到他会支持公子其的可能。
换言之,诸般筹谋奔波在此刻实质上已然休止,全作泡影化为乌有。
然而在钟声止息後不久,门外仆役传来有人拜访请求接见。
来悉起初不以为意,仅是随口接受,随即才想起,如今已然入夜,是谁犯了宵禁前来拜访?
来人并非来悉所设想的对象公子其,也不是公子其所派来的,而是来自仪官府的人员……并非孟和,但来悉对此人有印象,是孟侯身边的人。
不待来悉开口,对方劈头便是一句话。
「若来伯还有意替公子其争取,那麽还请尽快行动。」
以这样的一句话为始,那位孟家人以简短的言词交待了整个计画,以及这个计画中来悉该有怎样的作为……哪怕心中不快,来悉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寓居定邑城的来伯一行人展开了行动。
无视宵禁,更在城中举起火把策马狂奔,简直是将诸般法度规矩抛在脑後,直扑距离祝官府最近的东门而去。
哪怕手持仪官印信,守在东门的国人差役也不肯放行。
由於情况紧急,来悉连着剑鞘挥舞,排除了阻碍後一路向东,正是朝着丁家领地前往的路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夜幕低垂的道路上骑马奔驰,这是何等危险的举动自不待言,然而来悉率领一群人在这样的夜路中疾行,所寻求的目标却远b这样的危险来得重要……甚至可以说,若为了阻止事态恶化,只让少数人冒险犯难还算是承受得起。
这一切源自於孟侯的计画,而整个计画说实在话就只有一个字:拖!
哪怕定国自行其是,与诸侯b较起来更为自主,可终究是王室分支,王畿的藩属,国君继位此等大事绝不可能跳过王命而迳行为之。
在这样的思考之下,当下该做的事情便十分明白了──阻绝祝官府朝王畿派遣使者的可能。
只要尚未尘埃落定,那麽在这被钟声震得飞沙四起的定邑城中,肯定还有机会。
来悉一度想问孟侯的计画为何,可他只听到了自己该负责什麽,甚至可以说他的成功与否直接牵涉到整个计画的成败,也就无心他顾了。
国人聚落之外多是一片旷野,盖上一层夜幕後纵是熟悉的道路也会变得截然不同,然而对此时的来悉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因为由定邑城往东的这条路,在远离了籍田後,对他而言是条陌生的的道路。
往昔纵然有在各领之间走动,但也不过是来邑至定邑之间而已,说是沿着定川由西向东也不为过,而此刻映入眼中的便是不曾踏足过的区域了。
远远的,就着细碎的星光还看得见东北方向的山脉模样,至於眼前所见的就只有与定川同样延伸至远处的道路,只是这道路断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不断前行才能以火光照出其延伸所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火把作为光源只是方便,对此时急驶於路上的过客来说却不是那麽方便。
若是步行那并无危险,然而以马匹奔驰的速度不断撞入不可见的黑暗中便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前面有人设想到追兵的存在,先行设置了任何障碍物便可能让这一行人止步,甚至是马失前蹄,更可能落马负伤。
来悉早已过了对未知感到兴奋的年纪,更别说此刻只对这片陌生的风景感到心焦,只因他不确定到底跑出了多远,又还有多远才会抵达丁伯的领地。
当然,就理智判断的结果来说,他明白不可能在天光破晓前抵达下一个领地,可不管前进了多远都是相似的景sE,耳边也只听得到定川的涛声,加之心中的焦急知情,着实令他难以忍耐。
来悉咬牙克制着自己,尽可能不要在此时出了任何差错。
纵使如此想方设法维持冷静,来悉的思绪仍不免微微漂移,如在这片黑暗中踏上了回溯的路程。
来家在定国中算得上是异类,因为来家并不是经由一般的臣属关系被纳入,说是时势所b被迫划入定国亦不为过。
另一方面,来家人也对这个「来」字颇感不平。
若是自主分家的话,那麽来家人或许会乐意接受这个氏名,可这一切都显得那麽屈辱而痛苦,对此怀有多少怨怼也就不难想像。
只是来悉对此并没有那麽强烈的感受,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作为来邑人、作为定国各领一员的事实便已底定,着实无从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来悉的父亲──已然逝世的前任来伯──却不然,或许如同祖辈那般,对於来家身处的现况深感不满……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契机被摆到了眼前。
那是来自国君的邀请,邀请向来游离於定国政权之外的来伯参加秋狩的请柬,父亲接受了,而他也一同前往。
那年他七岁,第一次见到的公子其则是六岁。
国君与父亲之间有怎样的交谈或商讨,他并不清楚,只知道父亲决定收下这个毫无背景的公子为弟子,成为自己的师弟。
这在当时肯定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只因来邑被划入定国数十年来,来伯对定邑这头的态度不至於失礼,却显得相当冷淡。
以承诺收下公子其为始,来悉也成为了来家中在定邑城中接受蒙教的第一人,就各方面来说都具有不凡的意义──至少就来家终於愿意加入社交圈这点是如此。
话虽如此,来悉并未因此结交到什麽交情好的朋友,多半都是彼此认识却无深交,看似热络实际上却冷淡的表面工夫……真正有深入交流的则只有公子其。
与神采飞扬或异常沉着的两位兄长不同,公子其除了一张脸长得颇为俊美之外,并无太多可取之处,甚至可以说生身之母的地位也影响到了他,使他分外没有自信,却又容易因为事情而发怒。
来悉是听了一些关於公子羽的种种风闻,但没有深刻的兴趣,反倒是公子其的事情闹得b较大,流传的却多半只是一些零细琐碎的风言风语,他几经整理之後才算是掌握了全貌。
国君的正室乃是出自王室的公主,虽说定国君族出自王室分支,但早已远得足以说是「定氏」了,反而没有什麽婚配上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唯一的问题便出在夫人出身上,其身份尊贵如斯,更在远嫁定国後不久便为国君生下男嗣,其後更又生下了一个nV儿,使定国不至於出现传嗣问题,那麽国君实在没有理由再纳侧室。
在此之前的公子羽便罢,在此後的公子其便是另外一回事,更别说公子其与公主产下的nV儿出生年岁相差不远……个中意义更是足以使那位娇贵的公主愤恨不平了,更别说那名生下国君之子的nVX只是名侍nV罢了。
无论传言中是怎样描述那位公主的恶形恶状,但产下公子其的那名侍nV最终并未有怎样凄惨的遭遇,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她并未获得侧室应有的名分,哪怕她在那之後又产下了一位公子也没有改变她的地位。
公子其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长大的,而他也与公子羽一般并非与国君同住府内,只是相较於祝官府而言,公子其的居所实在乏善可陈,不到特别破落,却也算不上是良好。
……在这种情况下,公子其与来家的往来热络也就不算怪事了。
跨过了那段了解彼此的时期後,来悉与公子其之间自然而然建立起了友谊。
来悉并不觉得自己是抱有特别的心思与其往来,可自己的父亲恐怕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至少在他愿意接纳公子其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怀抱着怎样的心思,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父亲作为业师而言并无不足,也未因别有用心而灌输公子其怎样的想法。
那时候,来悉认为父亲的目标仅是如同孟侯一般,在险峻而孤立的交际圈中找到属於自己的位置,甚至是攀到五官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