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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百丈高的仙宫在霎那间来到身前,原本绵长的直桥只余下短短数十步的距离,静待来者入内。
眼前与仙宫格格不入的褐色石门上,雕刻着两道兽影拱卫着额间相接的凹槽,清脆之音落下。
原本在安姝手中的晶石已然出现在石门上,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点空隙。
“咔哒”一声,那晶石落下一寸,自晶石而出的仙光顺着雕刻的条纹慢慢蔓延到整扇门扉。
原本古朴五华的石门上两只奇异的兽影显露,一点灵光缀上眼眸,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从石门而出驾云升空。
粗粝的石门逐渐被仙光包裹,一道仙光汇成的未知旋涡出现在石门的中心。
浮云飘渺,荡起一池碧波,自碧波之上,一点涟漪轻荡,浅紫色的发丝率先而出,安姝自水涡之中而起,脚下的湖水有如平地。
这仙宫之内居然还有一方小世界!
一眼看过去都被浮云遮掩,但在浮云之中,如同轻纱一般的仙气自四方而来,源源不断的汇入一处。
脚下的碧波倒映着安姝的身影,试探性的踏出一步,落在湖水上的瞬间,以一方雾漾的玉石出现在脚下,前方的云雾忽然散开,一条由玉石构成水上小径通向仙气流向之地。
这是在指引她向前?
瓷白的脸上神色微变,安姝循着玉石而去,月白的衣衫拂过带起一池水晕,而就在这时,两侧的湖水翻涌起来。
数道由水化为人形生灵在湖面上轻舞,面容模糊,但却能看出它行走四身轻盈如燕的动作,时而点池而起,无数水珠纷纷落下,下一刻有随着那些人轻若游云阿动作敛起一道水花。
随着安姝前行的动作,两侧的湖水随着那些生灵变化的动作在空中变换着形状,或是骤然闪电,或是迅如惊雷,一举一动似乎皆有其奥妙之处。
“这是一套剑招?”
那生灵手中虽然空无一物,但那偶然调起湖水的气势波动也能让安姝觉察,这似乎是一套极为精妙的剑式。
安姝脚下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五指紧握着辞光,身形不由得随那些生灵的动作舞动,衣衫翻飞在玉石之上,足尖轻点在两侧的湖水上,清丽出尘的面容十分认真,窈窕的身姿渐入佳境宛若水中仙月下莲。
越到其后,那些生灵手中的动作越发的迅疾,手臂挥动间竟可以引动着池中水形成盖压一方的水啸。
一直到最后,那些生灵分裂为无数的水珠落入浮云之下的碧波之中,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轻微的喘息之声随着剑式而落,这一套剑招练下来,竟然让她有些意犹未尽。
剑尖落在湖水上,足尖快速点在每一方玉石上,手中剑却十分平稳的在水面划开一道沟壑。
辞光再起,寒霜的剑气而出,四周的湖面瞬间化为一片晶莹的寒冰,安姝眼眸微闭,脑中回想着方才所观习的一招一式。
不同于方才的一招一式的模仿,此刻随着安姝的动作,辞光剑气飞驰,属于她在自己的势在浮云之中舞动。
耳边有剑气搅动一方池水的惊涛怒浪,也有寒冰碎裂的细微之音,此刻这方天地,只有安姝挥舞长剑的破空之声。
一剑刺出,远处的湖水倏然层层荡出,水花自水中乍起。
又是一剑划过,水花自上方飞速而过,形成一条琉璃般的水弧连同四溢的水珠化为寒冰凝结,停滞在半空之中。
月白的衣衫在浮云中各处留下残影,越来越多的水凝结成冰停滞在仙光前行的道路之中。
安姝身形翩跹,给人一种仿佛下一刻就欲乘风归去的错觉,剑气如同被赋予生命,随着辞光而动环在周身自在游走,剑若寒霜,周身都被笼罩在晶莹的碎冰之中。
剑影如织,握着辞光的手修长纤瘦,如玉石般莹润,一片冰花落在脊背,映在清霜的眼眸之中。
长剑雪亮耀眼,随着安姝的动作越发加快,耳边没有丝毫声音可以入耳,此时的安姝早已随着手中的剑全身心沉入那精妙的一招一式之中。
冰花几乎覆盖方圆肉眼可及的所有之地,随着时间的流逝,碧波的池水不再微漾,而是被一层薄薄的寒冰笼罩。
安姝腾空而起,刺眼的剑芒倏然划过,斩下一片冰花,漫天的冰粒清冷冷的落在薄冰之上。
剑势渐收,浮云再次流动,足尖轻轻的落在一方玉石之上。
长长的睫毛掀起,入眼是一片霜寒,长剑回鞘,身旁的寒冰寸寸碎裂,渐渐融于碧波之中。
这剑式之奥妙,以剑御天地,引元素化真灵,形成强大的连续数击,若是能习得完整的剑谱,怕是成就比之她现在修习的九霄寒霜诀还要高妙。
不过,既然此地有意将方才那一式在她眼前演化,那完整的剑谱定然也在此地。
安姝再次循着仙光的流动而去,拨开越加浓郁的浮云,踏上敦厚的台阶,才是真正踏入仙宫之内。
八角檐柱高耸入云霄,仙灵两色之光在眼前交错,满堂生辉,而在这方穹顶之上,一道曜金色的八角翘檐方正之物,看上去似是一方棺木,被仙气盘绕其中,隐隐散发的威压让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你来了。”
轻渺的女声回荡在此地,安姝纤薄的脊背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震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握着剑的手微拱,
“不知前辈仙息在此,晚辈叨扰,还请前辈勿怪。”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声似乎被安姝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到,轻笑一声:“无事,我早已沉寂,此地不过封存了一抹印记。”
安姝感觉到一股气息落在她的身上,随即又听那人道:“你的剑很不错,让我想起了我的剑,可惜啊,我把他弄丢了。”
一声轻叹,似带着惋惜之意,又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感。
丢了?
“那是一把有脾气的剑,龟毛且洁癖,一点点污渍沾染上,都要用那仙泉狠狠搓洗几遍…”
轻缓的女声流淌在这方仙宫之中,一点一点的将早已沉于岁月中的记忆拾起,安姝只静静听着,并不作声。
不过一会儿,那人又一声轻叹,尾音拖得极其绵长:
“就是这样一柄傲娇又任性的剑伴我渡过了漫长的岁月,我却把他遗留在那污浊之地。”
“任他沾染上那些黑暗且不详的气息和浊液,永生永世都要在几乎湮灭的死寂之中度过。”
安姝微微蹙起,一道斑驳的剑影浮现在脑海:
“前辈的剑莫不是九幽禁区之中,镇压着古战场的那柄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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