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作为道门一支,上清和天师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近段时间,却有一件事,让茅山所有知情的人都茶不思饭不想。茅山掌门面沉如水:“还没找到那个孽畜的踪迹么?”
下首白须道人一脸愧悔之色:“掌门师伯,弟子无能,归真子这个孽障藏的很好!”
道门上清派,说起来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上清派另外一个称呼——茅山!
那就是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在普通人里,比起天师府的名头还要更胜几分。
天下间常有茅山弟子下山斩妖除魔的传闻,但实际上真正的茅山弟子很少,多是些野生异人,盗用茅山之名行事。
这些人,被称之为——野茅山。
野茅山大都来路不明,自然有好有坏,如果玷污了茅山的清明,上清茅山就会派人将之清理,同时昭告同道。
数百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这个‘归真子’不一样,他确实是茅山弟子,按捺不住正道修行的苦楚,修了害人的邪法,打伤师兄,逃到山下,又害了不少人。
这事儿如果暴露出去,对茅山的名誉来说,将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这段时间,茅山上下都动员起来,要将归真子捉拿回山,明正典刑。
然而归真子十分狡猾,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暴露踪迹,只有他做下的恶事触目惊心,连茅山掌门都为之焦头烂额。
白须道人是归真子的师父,他本来不是白须,此刻又怒又愧,杀意暗藏,几十年的修行都压制不住。
掌门轻叹一声,柔声安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怪不得你。”
此言一出,白须道人更是自责。
确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作为道门一支,收下的弟子居然会走上邪魔的道路,导致生出这不堪入目的丑闻,他这个做师父的识人不明,难辞其咎。
而赵归真造下的杀孽,他身上也有着莫大的因果。
如今白须道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将赵归真抓回上清,在祖师面前,施以重刑,令其魂飞魄散,方可宽慰那遭了残害的生灵。
可赵归真,必然也知道,一旦被抓回茅山,会是怎样的下场,近段时间毫无踪迹。
茅山掌门定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归真子每在外界一天,造下的恶事也是我上清的罪孽,实在不行我去见见之维道兄,家丑不能……”
话音未落,有道童狂奔入内:“太师爷!师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掌门沉声道:“行走无状,往日的修行去哪儿?成何体……这是……好好好!”
“太好了……”白须道人是心中压力顿时尽去,两眼迅速爬上血丝,又往上一翻,竟是直接昏厥在地。
而茅山掌门此时也无暇顾忌他,面生狂喜!
将讯息上上下下看了数遍,骤然抚掌大笑!
天师府是异人中的正道,怀丹更是道门中人,茅山掌门心情激荡,也觉得与有荣焉:“杀得好!怀丹杀得妙!好一个盖世天骄,好一个天骄盖世!合该我道门大兴!合该我道门大兴口牙!”
……
灵隐寺。
在哪都通还没有成立的年月,异人界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是由各位‘佬’一起进行裁断。
如今哪都通虽然成立,但涉及到‘大事’,佬们也有很大的裁断权。
眼下异人界的‘佬’共有十位、其中比较特殊的‘佬’,必须是佛道两门。
道门和佛门,并不是两个大势力,而是两个长盛不衰的大体系。
认真计较起来,天师府也不过是道门中的一个流派罢了。
是以不管佬的位置如何增减变化,佛门和道门的位置总是不会缺漏。
而今道门代表,自然是老天师张之维,佛门的代表,则是解空。
解空大师本出身少林,眼下为灵隐寺主持。
木鱼的声音断断续续,自有一番难明的禅意,宝闻和尚推开院门,心情一阵繁复。
师父近百年的佛法修为,本是浑厚如须弥,如今修为散尽,余留枯槁一老僧。
想着想着,来到了房门前,没关,宝闻轻轻一敲。
木鱼声没有停歇,宝闻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屋子里一个老和尚结跏趺坐,慈眉善目,皱纹密布。
自从师弟宝静犯下大错,师父以毕生修为为代价,保住了宝静一条性命。
从那时起,除了睡觉的时间,解空房间里的木鱼声就再也没有停过了。
宝闻心里明白,这是师父为了超度死在宝静手下的那一条条无辜亡魂。
可宝闻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宝静?
这个师弟的本性在那一次展现的淋漓尽致,那是天生的魔,不可更变的魔星!
宝闻同样不明白,人都死了,敲木鱼又有什么用?
为了给宝静赎罪?
可师父能做的都做了,又何必呢?
摇了摇头,宝闻轻声道:“师父,公司那边传来消息,宝静又失控了。”
‘砰!’
木鱼锤乍然断裂,橄榄形的锤头滴溜溜滚到了宝闻的脚下。
“这一次,死了多少人……”
解空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佛门的第一戒,就是不杀生。
在修为没散之前,他虽然有着顶尖异人的实力,百年来却从没有杀过生灵,别说是人了。
结果教出来的弟子,是个屡教不改的杀人狂魔。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也是魔念丛生,几乎要摒弃心中的佛法,觉得不如送走肖自在,一了百了。
直到肖自在第一次失控,解空才明白,根源,并不在于那一具肉身!
死了一个肖自在,还会有另一个肖自在。
就像不把土壤清楚干净,草木总会生发出来。
解空闭上干瘪的眼皮:“走吧。”
至少肖自在还会顾念这份养育之恩,记挂这份师徒之情。
宝闻假装不懂:“师父,去哪里?”
解空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这徒儿是个榆木脑袋不成?
“哪都通。”
“唉!”宝闻长叹一声:“不用去了。”
解空老目顿时圆睁,打满补丁的僧袍下,那干瘦的身躯颤栗不休:“难道……难道宝静把哪都通人……都杀光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他和肖自在说过,如果真的忍不住要杀无辜之人以填补内心的空洞,那就先从他开始杀。
然而肖自在失控属于六亲不认,他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真有可能……
解空的气息飘摇欲灭,宝闻大惊,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宝静已经被人制服了!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他着实慌了,师父不会出事吧?
跪坐在解空身侧,想要安抚那仍旧战栗的身躯。
说时迟那时快,解空干枯的手如电一般,抓起木鱼就砸在他脑门上。
“你不早说!”
宝闻捂着额头,痛叫一声,又讪讪一笑:“这不是给师父的寡淡无味的心性添点起伏么?这也是为了师父的修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