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
子释正要回到自己案前坐下,安宸已经双手捧着笔过来,将他引到放置韵签的大书案前,铺好纸伺候着。
指尖传来象牙笔管沁人的凉意。抬头看看翡翠树叶间簇簇金屑银珠,忽化作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心中灼灼燃烧:刹那间少纵任痴狂翻腾而起,少幽愁暗恨倾泄而出……
就用先头拈到的韵脚,提起笔唰唰也写了首七绝《咏春桂》。
赵琚从安宸手里接过去,先赞了句:“好字!李爱卿,原来你平时都不舍得把这笔清明体露出来,尽委屈朕瞧那死气沉沉的还真小楷。”看两眼,忍不住就念出了声:
“幽姿别样暗倾城,
心事东君未玉成。
但逞妖娆甘借主,
姊桃妹杏嫁春风。”
念完了,再瞅瞅,咧嘴笑:““但逞妖娆甘借主,姊桃妹杏嫁春风。”嘿!——李免啊李免,叫你说的,朕都想有人替朕做主,姊桃妹杏嫁春风去了。哈哈……”啧啧几声,做总结,“张庭兰诗胜在清俊,李免诗胜在妩媚,各有千秋,不相伯仲,都重重有赏!”
皇帝看似碗水端平,张庭兰却知道,万岁爷心里,必定是爱妩媚胜过爱清俊的。后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时没沉住气,起意挑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方已臻先天化境,处心积虑的招式如数反弹回来。这还是皇帝留面子,才算剩了个台阶。
也不管他爹在边偷偷瞪眼,叨咕着那句“但逞妖娆甘借主,姊桃妹杏嫁春风”,瞧见李免桂花树下静静立着,几步距离竟似隔了云山雾海。呆望半晌,荡开丝绮念:看他这副清高出尘的模样,写得出如此媚人诗句,骨子里指不定放浪呢……
春宴罢了,群臣散去,皇帝又单独留下子释说话。
子周行至宫门,隐隐听得些人挤眉弄眼低声议论,学着大哥的样子只装听不见,挺胸阔步昂然而出。可惜毕竟功夫不深,没练到家,脸色虽然平淡,内里可是憋了肚子气。他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兰台令李免以色侍主,帷榻邀宠,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活灵活现,甚至还有暗中编排他们君臣搞“三人行”的,内容加不堪。
想起大哥第次听到这些传闻,竟然扬着眉毛笑道:“幸亏大家都知道咱们皇帝陛下本来是什么货色,只说我“以色侍主”,没说“以色惑主”,幸甚至哉!……”
唉。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练出大哥那样深广的涵养,强悍的精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道之所在,心之所存……
抬头看看,日影偏斜。子归身边有的是人照应,至于大哥……那姓傅的肯定会负责送回家——这根扎在心头的刺,竟越来越有往肉里长的势头。当初大哥说:“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子归曾流着泪问:“大哥,他有什么好?”大哥的回答居然是句:“也没有什么不好。”
——或者,因为那人霸占的是大哥身边弟妹无法触及的位置,时间长了,自己和子归已不知如何是好。
第〇六章桃李不言
鸾章苑行宫内。
赵琚满脸严肃:“李免,我这里有封御史台的折子,你要不要看?”嘴里问着“要不要看”,手上已经示意安宸拿给子释。
御史台作为相对独立的检察机关,向来拥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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