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一生孤注掷温柔(全)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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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六月二十三,子释彻底昏迷不醒,什么都灌不下去了,李文李章整夜整夜不合眼在床前守着,已经没有心思掉眼泪。蒋袁二人发动大医院全体翻古书,出主意,倪俭天天绕着隆福宫不停转圈,守护的侍卫加了倍。这个皇帝出巡时刻,太医在中宫来来往往,猜测已久的事实浮出水面,两天工夫,两年来形同隐身的人,下把宫里都震动了。
六月二十五,长生回宫。
倪俭看见陛下就带着十几个人快马疾驰直入宫门,送信的不可能有这么迅速,只怕是从楚州出发便轻身上路,把大队人马丢在后头。边想着也太托大太冒险了,边在心里谢天谢地,迎上去不等发问就道:“陛下,子释病了。”
长生脚步顿。
“五天了,就盼着陛下快回来……”倪俭抬头,眼前只剩下干侍卫。
宫女内侍个个下跪行礼,长生视若无睹,笔直冲到床前,猛然刹住。
那样强烈的不安,还以为是思念所致,原来竟然不是。
不记得少次面临如此骤然打击,每次恐慌与煎熬都累积下来,压得人心如铁石。
长生想:子释,怎么又病了呢?告诉你不许生病,老是不听话。不是跟你说了,白得像墙皮,点也不好看。我答应你按时回来我都提前回来了,你怎么不看看我,笑笑?你看看我,笑笑啊……
他想弯腰去抱他,意志却指挥不动身体。于是就这么跟石头似的杵着,动不动。
与此相反的,是李文和李章,苦熬许久,主心骨终于回来,原本要下跪行礼,因为心情放松,下跌坐在地上。
李文看李章比自己不济,开口禀报:“陛下,少爷他……六月二十那天,自集贤阁出来,像是……有点不太开心。打御花园散步回宫,不堤防受了凉……头两天,吃药就吐,到第三天……用尽了办法,都醒不过来……今儿……是第五天了……”
长生想:子释,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没回来么?我不肯去,你要我去。你答应我会乖乖等着,我才去的,你为什么骗我?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醒呢?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不要睡了,醒来看看我,对我笑笑,好不好?
他想蹲下身抚摸他,双腿却已麻木。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长生吃惊,发现自己撑着床柱。
袁尚古跪在皇帝身后,抬头:“陛下保重!”
“太医……有话请讲。”
袁太医看看身边蒋太医。病人昨日便已近垂危衰竭,分明油尽灯枯,也就是口气吊着等皇帝回来再咽。但是皇帝走之前,人可是好好的啊,五天工夫成这样,养大群太医都是白吃饭的么?
“陛下,”袁尚古定定神,“李公子的身体,这两年直靠陛下神功维系,靠药物辅助扶持,也靠公子本人强韧意志延续支撑。这回陛下离开,虽则事先有所防备,然……当日黄昏,恰逢阳衰阴接之时,又处草木寒潮之所,兼心绪低沉,神思游离,最易感邪引触,损脉伤腑,所谓强弩之末……”
“是……么……”
蒋青池实在听得气闷,冷不丁迸出句:“陛下,有些人……天生就活不长的!”
此语入耳,长生心头霎时剧痛,口鲜血直喷在纱帐上,贴着金箔镂着金龙的床柱帘钩溅了好几滴,醒目艳丽。
“陛下!”地下跪着的纷纷爬起来搀扶探看。
长生脑子里有些迷糊,觉得就这么迷糊下去仿佛挺好,挺安逸,又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告诉自己:醒过来!你醒过来,他才会醒过来!
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醒过来!
“不要紧。”缓缓直,摆手,“你们都去歇着吧,这些天也累了。”
“陛下……”
“没关系……都下去吧……朕在这里就好。”
干人等陆续悄悄退尽。
长生觉得自己很清醒,其实还是迷糊的。既没在意文章二人指挥宫女换下纱帐,擦净血迹,也没在意蒋袁二人安排医官轮班值守,听候差遣。他只是在床前,闭目、凝神、调息、运气。遍又遍,最后,慢慢开始脱衣服。
子释边走,边想:“我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