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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苏明瞬终于醒来能说话了,洛澜和沈锦墨匆匆向薛晓的住处赶。
当日的孤灯祭一事,一直从头到尾萦绕着极大的谜团。苏明瞬是为何成为祭品,孤灯教身后到底是何人手笔,众人一直云里雾里。此刻苏明瞬终于苏醒,当真不知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样的消息来。
苏明瞬一直被安置在薛晓卧室隔壁的书房内。此刻,穿着一身素色长衣的青年终于已经苏醒,脸色仍然苍白至极,身体因卧床数月以粥汤维生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苏明瞬身子几乎还动不得,见了数人进房,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只抬起一瞬,便又垂了下去。
“还救我做什么……”他声音暗哑,“让我解脱了岂不是好。”
薛晓慌忙道:“苏公子不必这样想,你的伤原本厉害得很,但我看未必便真会留下终身伤害,我再帮你调理数月,不敢说武功尽复,但像常人般行走坐卧总应该没有问题。”
苏明瞬轻轻摇了摇头,睁着眼凝望着房顶,沉默良久,才轻声说:“睁不开眼,动不了,说不了话,却有意识……这几个月,我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解脱。”
面前几人闻言都是一怔。洛澜问:“你一直有意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苏明瞬沉默不语。便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那天的事情……他不愿再去回想,却每时每刻,都无止境地萦绕在他心上。
良久,苏明瞬才暗哑着嗓子说:“他说……这样,才相配。”
勉强说出这几个字,苏明瞬便沉默下去,任面前数人追问,再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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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颅脑深处千针万刺的剧痛过后,他软倒在地上,浑身寒冷,如堕冰窟。
“明瞬…师徒一场,我原是很喜欢你的。可惜思来想去,还是不要留的好。”
那个斯文儒雅的男子,坐在轮椅中,以洁白的布巾擦去了手指尖沾染上的几颗珊瑚样的血珠。
“我最喜欢的徒弟,自是不能无知无觉地死了。恰有一个颇有趣的祭祀,需要一个活的祭物。我自己走不开,你便替为师去好好看看这祭祀如何?”
白藏渊,他的师父,俯身下来,修长的手指温度微凉,触碰着他的颅脑。
“明瞬,应该还听得到我说话罢?只是动不了,对不对?这样便最好。若当真什么也感觉不到,还有什么意味。”
他想狂呼,想大叫,想求饶,想说我绝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却偏偏只能如一块软泥一般瘫在地上,任几个侍从将他塞进了一口坚硬冰冷的箱子。
再被取出时,已是被送到了那些疯子手中。
苏明瞬本以为,既是要拿他作什么祭品,应是会被拖到什么地方被割了喉咙。——但被男人的手指粗暴地揉开后穴,再捅入阳物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将经历的所谓献祭,远远比一刀割喉更为可怖。
每日连个手指都动不得,眼睛都睁不开一下,偏偏所有的感受都是清晰的。那群疯子不讲什么原因,只成天念着什么“以欲燃灯,照我彼世”的鬼话,把他做件死物般玩弄。性器前端被堵紧,被一群疯魔一样的教徒围在圈中轮番操干,后穴里每一次阳物的出入都清晰无比。一个人拔出来,再换一个人。无休止般地跪在一片黑暗里,听着那些“以欲燃灯”的胡言乱语,被人掐着腰,一下下撞入身子深处。
每日,每时,每刻,都是在沉沉的一片黑暗里煎熬。不得活,也不得死。神智几乎崩溃,每日里,被皮囊束缚的魂魄在内里无声地绝望尖叫。
还有没有…一个解脱。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被搬了多少个地方,又是一轮无止境般的胡言乱语,又是一轮无止境般的轮番操干。四周忽响起一片杀声,身后狠狠撞着他的人身体忽然软倒,一蓬鲜血泼洒在他颈中。
似乎是有人来救他了?
他这样的身子,还有救么?
若是这样生不生死不死地活着…还不如当真死了的好。
再之后,他伏在潇湘君子庙的蒲团上,一个儒雅而森凉的声音却又传入了他的耳朵。“…我身为他的师傅,便把他带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躺在温暖的棉被中,心底却是一片寒凉凄冷。
这个人不会容他醒。也不会容他活。
只怕,也不会容他轻轻松松地死。
原本最崇敬的师父,此刻已经成了他最惧怕的人。只要听到他低柔的话语声,就有一片恐惧的战栗从脊背漫上。
“孤灯祭滋味好吗?”他的师父,白藏渊,温文而低柔地说。“还听得到我说话罢?”说着,白藏渊的手指轻柔地探向他的腕脉。
“果然还是醒的。”白藏渊微笑,“这样才好。想来那些疯子也不会给你说什么前因后果,你定然心里疑惑得紧。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便给你讲一讲孤灯祭罢。”
声音平和宁静,与之前与他讲解机簧暗器,耐心细致的态度一般无二。
“孤灯教么,这个
', ' ')('东西是我创立的。被欲念驱使的极乐宫,被杀意驱使的天极阁,我都看过了。这一次,沈知远又来请我创立些什么新门派,我左思右想,便觉不如看看以妄信驱使的信徒。”
“以欲燃灯这四个字,是我以筑梦丹烙进去的。但凡教派,总要信些什么,你说是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荆飞月那几个人到底会把这句话理解成什么样子。结果啊,还真是无趣,竟就是这么简单地把欲望放在油灯中。”
白藏渊又轻笑,“这些人做起这种事来,也真是没什么美感。原来就是拿圣子做祭品,每日操干,一直锁着前面,到头来在最后的祭祀中,每人轮番用过一遍,再让圣子把欲望发泄出来,便可作为第二年圣灯的灯油,当作神物拜祭。这便是他们的以欲燃灯。…是不是很好笑?”
苏明瞬自然无法回答他,白藏渊便继续缓缓地讲:“不过,反正他们大多都已是疯的,弄成这样,也算差强人意。潇湘君子庙这地方选得倒是很好,我也还算喜欢。不远千里地来看上一眼,也算值了。”
苏明瞬浑身犹如浸在一潭彻骨的冰水中,心想,若说疯,还有谁比你更疯。但他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藏渊又道:“你留了性命下来,我也不意外。毕竟洛公子也被我故意牵扯进来了么。今日又见了他,我果然还是中意得很。可惜又没有机会好好请他喝杯茶。…听我说了这些话,明瞬你想必也累了。先喝碗药,做点梦罢。这里没什么好药,先凑合一下。等和我一起回了千秋阁,我再找些好的给你。再喝几次,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也就分不出来了。那时就放你回家去,好不好?总算师徒一场。”
被眼前一片斑斓的幻像淹没前,他听见白藏渊悠悠叹了一句:“人类的欲念和真心…越是感受不到,就越是好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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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我知道这些事情,回忆起来必是艰难。但这些事情后面,只怕还牵涉着百千人命。可否请苏公子…免为其难,帮帮我们?”
温和的声音将苏明瞬的思绪从这些令他浑身寒凉的回忆里拔出来,苏明瞬半睁着眼睛,沉滞良久,才轻声说:“我发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听到这一句话,洛澜与沈锦墨俱都眼神一凝。
“你是说……”洛澜试探着问。
“我师父,白藏渊。他…有支撑双腿的机械,有时,会去天极阁。孤灯教,是他创立的。”
说完这句话,苏明瞬似已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低语道:“去查吧。不要再问了。不要…让我再去想那些事了。”
他自幼自忖聪敏,一直眼高于顶。除了数年前曾在一个同龄少年手中输过一局棋外,从不信世间还有人聪明胜得过自己。后来又进千秋阁习制暗器,数位长老都夸他天资英才,个个对他寄予厚望……此刻想想,前尘往事,恍如一场春秋大梦。
纵能恢复…那些事情也抹不去了。
甚至不如死了,死了就不必再想了。
虽早知苏明瞬定然知道些什么秘密,但在场的洛澜,沈锦墨与薛晓三人都并未想到,苏明瞬讲出的却是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
“所以…”沈锦墨怔在当地,“白藏渊,便是袁非?”
那个穿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般端坐在轮椅里,端方如玉的儒雅男子。
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潜藏在极乐宫与天极阁内,气息森凉,将活人作手上玩物的丹堂堂主。
竟是同一个人的两种身份?
苏明瞬再未答言,双目中殊无生志,似乎这些人无论再如何,也与他无干了。
“唉,苏公子,你不必如此想不开…”薛晓絮絮地说着干巴巴的安慰之言,苏明瞬却只是半闭着眼,仿佛方才说这些话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洛澜却顾不得安慰苏明瞬,紧紧握着沈锦墨的手,只觉心里一阵冷汗。一段颇为不祥的记忆浮上心头。
当日,得知沐阳城如意药堂的管事叶子苓被孤灯教捉去时,洛澜便隐隐觉得幕后或是有人在针对自己,是硬要把自己拖进这件孤灯祭的事情中。但一路追查救人,却也并没见到真正对付自己的阴谋,他也便先将这件事情放在脑海后面了。
但此刻想来,原本便是白藏渊将苏明瞬送去孤灯教徒的手中,他当日为何会出现在银钩赌坊,又一同前去温泉,与自己一同追查苏明瞬的下落?
或许白藏渊本就是来见自己和锦墨的!
当日里,锦墨喝过白藏渊递上的一杯茶!
在那日之后,锦墨身上的寒毒,便发作得怪得多。原本不及时疏解才会在子时发作的寒毒,后来便发作得没了规律,也频繁了许多。
当日里,白藏渊到底给锦墨喝了些什么?
这个日常将活人玩弄在手掌心的人物,到底为何要费尽心机,跑来针对自己与锦墨?
还有,当日在山海书院,袁非,也就是白藏渊,那一句“下次定要与我好好喝一杯茶”,也果然是说给自己听的罢。
手中抓紧了沈锦墨的手掌,洛澜只觉
', ' ')('自己心中微微发凉。
若白藏渊便当真是那个一直潜在幕后、冷眼观赏极乐宫与天极阁内炼狱血泪的人…从这样的人手中,当真要得来什么解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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