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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拱桥下有一条河水,这会儿子赶上秋天,河水冰凉。齐钰书甫一掉下去,身上的布料就瞬间湿透了。
在落入水中的霎那,齐钰书是毫无防备的,口鼻顿时被呛了两口水,口不能呼。
齐家祖上定居京城,齐钰书打理家中商铺,没去过江南水乡等地方,水性极差。这会儿身子愈发的冷,他的双臂拼命扑腾了两下,能感受到脑中的意识逐渐消散,接踵而至的则是种窒息感。
他的身子缓缓下沉,胸前却绽出一道白光,一双大掌托住了他的身子。
“钰书?”
听到耳畔熟悉的声音,他的意识逐渐回拢。
“龙……咳咳……大哥?”
他被龙熠带到了草地上。
齐钰书咳嗽两声,他可还记得在昏迷前夕,亲眼瞧见一股耀眼的白光,这么巧,紧接着龙熠就出现了。
龙熠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替齐钰书顺气。
他恍然瞪大眼睛,手中的锦盒还在水里,齐钰书目光移向了河面,“山河图。”
龙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河面上波澜不惊,仿佛面巨大且平静的镜子。
齐钰书口中的山河图,早就不没有了踪影。
“但你身上还湿着,我先把带你回去更衣,等下我回来帮你找,好吗?”龙熠解了外衫披在他身上,柔声道。
齐钰书眼眶发酸,一时间不敢去看他的脸,带着鼻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龙熠将人一并抱起,轻车熟路的向齐家走。
“我可以走的。”齐钰书忙得拉住他衣袖。
可龙熠却只是抱紧了他。
老爷被人传进宫去,忙得拎着药匣就走了,说是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儿子齐钰书后脚就跟着出了门,抱着锦盒,说是去见至交。
眼下时辰不早了,二人却迟迟没有回来,齐夫人盛听兰忧心忡忡,茶饭不思。
“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只是齐夫人见了他,却发现儿子满身狼藉,忙拉着他上上下下瞧着,“钰书,你浑身怎么湿成这样子?”
齐钰书吸着鼻子,“娘,我掉到河里去了。”
“齐夫人。”
齐夫人惦念着儿子,这会儿子瞧见了旁人,眼中当即闪过了一丝诧异,面露不解的看向齐钰书:“儿子,这位是?”
在齐夫人的印象中,齐钰书都是孑然一身。
十几年了,盛听兰都没听到儿子提过朋友。她知道她的儿子内心自卑,敏感,因身体和正常男子不同,所以很是抗拒和别人接触。
瞧上去没有什么,实则却将自己封闭起来。
“龙大哥把我救上来的。”
见母亲瞧着龙熠,眼中还流露出探究之色,齐钰书忙得拉着他回房去,“娘,容儿子换身衣裳再同您说。”
“快去吧,莺儿叫人送点热水给二公子去。”
“是,夫人。”
*
齐钰书把人带回去,一开始并未觉得不对,一边飞快地脱了亵衣,一边说:“我估摸着我娘一定特好奇,这可是我头一次带人回来。”
当龙熠取来了汗巾,替他擦干了上身的水,齐钰书恍然间反应过来,不合适,他不应该把人带回房……若换成正常男子并不会多想,只是齐钰书偏偏是个双儿。
“换这一件可以吗?”龙熠在柜里翻出一件,是套样式繁琐的藏蓝锦袍。
他还没见过少年穿这身。
这个声音。
齐钰书猛然看向他,一张脸上若有所思的。
龙熠见他在愣神,目光牢牢黏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失笑地问钰书:“怎么了?”
“龙熠。”
齐钰书紧抿着下唇,手掌不自觉攥成拳头,心中陡然生出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的脑子瞬间轰鸣,闪过了万千的想法和画面。
就在他脑中混乱时,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了。
紧接着,站在门口的仆役就提高了嗓音道:“二公子,来给您送热水了。”
“进来吧。”
门外有好几位仆人,提着木桶鱼贯涌进来,热水灌满屏风后的浴桶,仆役便退下。龙熠自觉应当回避,只是到嘴边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齐钰书先一步开口留住了。
“龙大哥。”
屏风后的人弯下腰,脱下了下半身的亵裤,打着一双赤脚踏在地上,腰线诱人,然后就听得一阵水声。
屏风映着他的身影,瞧上去影影绰绰的,有些模糊,给人一种不真切感。却平白的增添了一抹神秘,暧昧的,别具一格的气氛滋味。
龙熠静静盯着屏风,上头绣有一片片翠竹,嫩生生的,和齐钰书一样。一旦触碰过这抹新鲜的绿,柔软的芽,便叫人无法再放开手。
“龙大哥,你别走。”齐钰书一边拨弄着水,一边说:“你方才只顾着我,可你的身上却还湿着呢,你先擦擦,一会儿我叫人送热水。”
', ' ')('“我没事。”龙熠的声音因为隐忍变得沙哑。
齐钰书沉默了一瞬。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到底住在哪条街上。”
他一直掩藏着秘密,除了双儿不被人待见,更重要的是他是齐广之子。
皇帝严禁双儿进宫,认为雌雄同体,意为不详,可能会对国运十分不利。要求不论入朝为官的文官,武官,家中家眷内不得有双儿。
因而,给盛听兰接生的产婆被送出了京城。齐广对外谨言甚微,只道二儿子因为早产身子虚弱,落下病根,还需要常年服药静养。
齐钰书不想拖累齐家,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那道白光是什么?”
“龙熠,我醉酒的夜里,进入我房里的人,是你,对吗?”
齐钰书缓过劲儿来,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他。
闻言,龙熠闭了闭眼,听到他闷闷的哭腔,一张俊脸上猛然闪过慌乱。一时间他再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绕过屏风,焦急地想解释。
“龙熠,是不是你……”
齐钰书声音喑哑,听见脚步声后匆忙起身,把挂在屏风上的亵裤取下,飞快穿好,才又气又恼地站好。
“是我。”龙熠应声。
齐钰书眼睛雾蒙蒙,一双手掌攥成了拳头,身子明明才用热水沐浴过,可他却感觉比在河水中还要冷。指甲下意识嵌进了掌心中,在手心留下一个个月牙的痕迹,又松开,抿着嘴如是再三。
“你、你为何要羞辱我……”
齐钰书死死盯着他,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
“我没有要羞辱你。”龙熠听完轻轻叹息着,瞧他一张脸惨白的吓人,柔声安抚,“你在河中见到的白光,实则却我身上的护心龙鳞。”
“护心龙鳞?”
齐钰书以为听岔了,但却见龙熠一脸认真。
“是,”龙熠略有迟疑,在斟酌怎么解释,“我并非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因为我的原型是条白龙。”
真龙降世,百难尽消。
见他一脸不可置信,龙熠在他的胸前一点,齐钰书如今浑身未着寸缕,他应该躲避男人的触碰,大声斥责,可他却愣愣看着那食指,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点了点。
一道耀眼白光便绽出。
同时,男人扬了扬下巴,指向了他的腰间。
在白光绽开的霎那,他腰间龙鳞若隐若现,如薄冰一般覆在他的腰身,隐约透着淡淡天青色,细看极美。
齐钰书心中不由得一惊。
“倘若算一算命数,你五岁就应该不在了,是我的龙鳞为你续了命。”
听罢,齐钰书脸色惨白,顿时觉得头重脚轻。
他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为何不早点讲……”
龙熠的笑容苦涩,“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齐钰书披好了外衫,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甫一开口声音晦涩不安,“龙熠,倘若有朝一日你取回龙鳞,我、我日后会怎么样啊……”
“如果我取回龙鳞,你即刻会魂飞魄散。”
“……”
“至于说是羞辱你,”龙熠一时百辞莫辩,道:“只因我的龙鳞留在你身上,不论你在何处我都有感应,你若动情,我自会跟着受牵连。”
齐钰书的面容一僵,登时就涨红了一张脸。
“什么?”
有一瞬间,齐钰书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他竟然都知晓。
龙熠面上没有反应,只是深深看他一眼,“钰书,护心龙鳞在我们龙族中,是用来赠予爱侣表衷心的。”
护心龙鳞有别其他鳞片。
它可是龙族最珍贵,带有层温度的,漂亮,又最贴近龙身心脏的鳞片。
在漫长的千百年间,向爱侣献上护心龙鳞,意味着献上龙的爱与忠诚。
齐钰书并没有接茬,他只感觉脸颊烧得慌,下意识便摸了摸胸口,问:“龙熠,拔下护心龙鳞很疼吧?”
龙熠完全没有想过,他竟然会问他疼不疼。
护心龙鳞贴近心脏,拔下它可谓十分煎熬,要承受住相当剧烈的痛楚。
“不疼。”龙熠摇了摇头,又见他满脸担忧,想必一时间接受不了,补充道:“为你续命是我心甘情愿,更不会取回你身上的龙鳞。”
他的衣衫都还未干,可是在面对齐钰书时,眉眼神情却依然的温柔,未露不耐,俨然一派温和的模样。
偏偏龙熠越是温和,越是真心赤诚的样子,齐钰书心中就越发堵得慌。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重石压在他心上。
龙熠见他面色不好,只道了一句好生歇息,作势便要转身离开了房间。
“龙大哥——”
齐钰书在情急下,忙抓住了龙熠的衣袖,“你、你日后的爱侣要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
', ' ')('找爱侣。”
齐钰书抿了抿唇,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着人就要走了,齐钰书突然攥紧拳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他喊:“我、我可以做你的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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