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归京!”
来自边疆的快马从盛京城中掠过, 飞跃过京城的花红柳绿、繁华盛景,直奔皇宫而去。
秦明镜在宫门前勒住缰绳。
紧急收到消息的大太监匆匆赶来。
“大将军!您可回来了,陛下对您甚是挂念。”
秦明镜心说, 她带着几十万兵力在外, 皇帝能不挂念吗?
她一天不回来,他一天睡不着觉。
尤其是经此一役,她一举攻破漠南王庭, 再往前一步就是灭国之功。
皇帝大概急死了。
这也不怪他。
她已经是一品大将军, 再往上封无可封,任哪个帝王都会忌惮她功高震主。
军师无数次劝她低调些, 该让出去的功劳让别人去拿。
她也不是没试着让过,那帮酒囊饭袋不中用啊, 平白死伤了军中将士。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 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哪里还能还能顾得了这些?
军师说,她这一次回京, 是祸非福,但祸难中又有一线生机, 需要她自己把握住。
云里雾里的话, 听得她头大。
什么生机不生机的,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秦明镜跟着大太监入宫。
她最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也不觉得皇帝会脑子不清醒,这时候就对她动手。
她那三十万大军还在外呢。
皇帝如果真把她怎么了, 他这江山也坐不稳了。
所以,摔杯为号之事几乎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杯酒释兵权。
秦明镜站在御阶下,心中发愁。
她酒量不好啊。
如果皇帝让她喝酒, 她喝还是不喝呢?
大太监入内禀报。
“陛下,大将军到了。”
整个大楚,只有一个大将军。
“秦明镜?!”
手中的奏折落在桌上,楚白珩素来内敛的眸中满眼开喜色。
他匆匆起身,绕过书案,快步往殿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退回来,整了整衣裳,问身旁垂首跟着的大太监:
“朕这身衣裳还可以吗?”
大太监被问住,担心说错话,斟酌着道:
“陛下的衣裳自然是好的,陛下穿什么都好。”
“会不会不够郑重?”
他想了想,对宫人道:
“去把朕的冕服拿来,十二旒冕那套。”
十二旒冕服,是皇帝登位、纳后、册拜王公时才穿的冕服。
大太监诚惶诚恐去取,震惊于陛下对大将军的重视。
另一边,秦明镜立在御阶下看天看地看云。
惊讶于皇帝居然用这种故意冷落她、让她久候的方法来煞她威风。
实在小家子气。
正想着,秦明镜感知到什么,抬眸看去,见御阶之上正立着个人影。
身穿冕服的天子。
他背光而立,身形修长,面容在旒冕的遮挡下看不清晰,只能感受到周身的通体贵气。
秦明镜失望地收回目光。
有些遗憾没看能看到皇帝那张漂亮的脸。
这可是她赶回京城的为数不多的动力。
真该立法让漂亮男人不得遮挡脸。
就由皇帝带头,起引领作用。
秦明镜垂眸收敛心绪,正欲拜下,天子却已降阶相迎,亲自将她扶起。
“大将军不必多礼。”
楚白珩将她扶起,就克制着收回手。
到底男女有别,不适合举止亲密地握手相谈。
他在心中轻叹,头一次不喜起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他注视着她,视线拂过她发丝面容、身上的一分一寸,心中有万千感慨。
她似乎变了很多,更加英姿飒爽,更加耀眼夺目。
又似什么都没变,坚定的目光一如往昔。
种种思绪,最终只化作一句轻问:
“信上不是说还有半月行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明镜淡笑,“万寿节将近,就想着快些赶回来为陛下贺寿,好在赶上了。”
今天正好是万寿节,皇帝寿辰。
她说得轻松,但楚白珩知道其中不易。
从边境到京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跑上近半月。
她为了提前赶回来,必定日夜兼程,不得歇息。
他心中动容。
“将军一路奔波,必然辛苦,随我入殿,让我为将军接风洗尘。”
秦明镜随皇帝入了紫宸殿。
说接风洗尘就是真接风洗尘,皇帝见她一身甲胄未卸,风尘仆仆,竟真把自己的寝殿给了她,让她沐浴更衣。
秦明镜也是第一次享受皇帝的九龙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