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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宋岩塞到座位上,何毅表情凝重地检查一下他的伤势。他轻轻捏住宋岩的下巴左右转动,那人下手狠,现在下巴已经有点肿了,还好他没咬着舌头,不然情况会更糟。
“脑袋晕吗?”何毅又仔细看了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严重的皮外伤,倒是干干净净的衣服脏得一塌糊涂。
宋岩出门穿的还是运动短裤,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人拖拽着擦出不少伤痕。总之瞧着凄惨极了。
如果宋岩能说话,他必定要对何毅说一句“去你妈的”,但现在他不能。不知道是什么药的作用加上挨了那么一拳,他两眼无神,只偶尔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呜咽,何毅连问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我们去拿解药,你会没事的。”他没有再试图唤醒宋岩,而是替他扣好安全带,简单擦去他满脸的血污。
做完这些,何毅又像丢垃圾似的将袭击者扔到车后座,驱车离开了停车场。
大约过了十分钟,宋岩醒了,何毅能注意到这点,是因为车内微弱的哽咽声。
他怕极了,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恐惧,浑身上下又痛得厉害,就憋不住情绪了,一连串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去。
他哭得可怜,何毅起先还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一拍——虽然换来的是宋岩瑟瑟发抖的反应,后面实在忍无可忍了,低喝道:“别哭了!你是喷泉吗,眼泪还流个没完了?”
宋岩狠狠一抖,倔强地继续淌眼泪。
“气死我了,让你乱吃东西!”何毅连弹几下他的脑门,然后一把盖住了他的眼睛。“哭久了眼睛不干吗?乖乖闭一会啊。”
可怜宋岩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摆布。黑暗的环境比看到何毅那张脸更吓人,他抽泣一会就不哭了,白着一张脸留意外界的情况。
车似乎停在了什么地方,他能听见何毅关门下车的动静。这人打开了车后门,没过多久在他的周围就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从他嘴里问点东西出来。”过分冷漠的声音使宋岩记起不久前的那张照片,何毅此时的脸色,一定像当时一样,冷厉而危险。
他记得车后座躺着袭击他的人,想睁眼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可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只能无助地听袭击者被搬动时发出的呻吟声。
何毅又走到了前面,伏在他耳边说:“我们到酒店了,身份证呢?”
他也没想宋岩回答,擅自搜索一番短裤的裤兜,再摸摸自己身上那件属于宋岩的外套,如愿找到他揣在兜里的钱包。
酒店?来酒店干嘛?宋岩“呜呜”两声,感觉到何毅走远了,脸吓得苍白。想想网络上无数的酒店凶杀案,他看到何毅那么多秘密,这人不会要在这里杀人灭口吧?想到这种可能,他险些昏死过去。
几分钟过后,何毅回来了,但拿的不是刀。他拿了注射器,对准宋岩的脖子来了一针,又擦掉他刚吓出来的眼泪。
“好了,解药两小时内就生效了,我们先上去。”
抱宋岩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半天不能说话的人身上还有别的伤——他胳膊脱臼了。
应该是被拖拽期间伤到了,何毅叹一口气,手臂向上用力,就托举起了宋岩的身体,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尽量轻柔到了极点,不至于让宋岩再承受过多的痛苦。
一路把人抱到房间,放到床上,何毅拿手盖在宋岩的眼睛上方说:“你可以睁眼了。”
他掰开宋岩的眼睛,刺目的吊灯灯光尽数被这人的手掌挡住了,直到他的眼睛适应了明亮的环境,何毅才移开手。
“先休息一会。”他说着就躺在了宋岩旁边,疲惫地用力眨两下眼睛。
在这样平和安静的地方,何毅又拨出了电话。这次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两人都认识的人,谢咏之。
何毅单手撑起身体,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咳咳……老板,不瞒你说,你的人生履历差点就该写上‘丧偶’俩字了。”谢咏之的声音很虚弱,但很清晰,起码宋岩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何毅没有要避讳他的意思。
何毅皱起眉。“说什么屁话,我们两个又没领证。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啊……我一定是脑震荡了。”谢咏之吸了口冷气,半天没说话,过后很久才喘着气说,“你的房子炸没了,我也差点炸成灰了,我得……我得躺会……”
“你去那干什么?”何毅看一眼听得专注的宋岩,稍微离他远了点,这下宋岩想听清电话对面说什么得费不少劲了。
“你要我追踪的信号跑到你家去了,谁知道刚过去房子就爆炸了……老板,这次事情等你处理完,我可再也不想趟你的浑水了,我呢,要去环游世界。咱这过命的交情,也不能真把命交了啊。”
“嗯。”
“我到时候要把你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嗯。”
无论他说什么,何毅的回答都很简单。谢咏之停顿一会,苦笑道:“不,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要继续
', ' ')('疯,带上……”
“宋岩也被袭击了。”何毅忽然打断了他,没让宋岩听到后面的话是什么。
谢咏之很快反应过来,草草结束了对话:“……只是希望你能想想清楚,还要再拖多少人下水。啊,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保重,何毅。”
这两人说什么呢?宋岩听得挺迷糊,感觉他俩像说电影台词似的。他这会也能稍微动动手指头了,也可以眨眨眼睛,哼两声。
他目光挪到何毅那边,登时吓得又缩回来。这人的表情怪渗人的,明明眼神是阴沉的,嘴角却挂着笑意,握住的手机被他捏得不断发出哀鸣。
“没事的,没事的,”何毅就维持着这样的表情,身体支撑在宋岩上方,一遍遍抚摸他红肿的脸,以及渗出冷汗的额头。“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呜……”宋岩惊恐地看着他,身体抖得像筛子,求饶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呜咽很快变为惨叫,才流干的眼泪硬是又挤出一滴。
因为何毅掰他胳膊的动作猝不及防,那处脱臼的地方在突然的剧痛之后软绵绵地搭在主人身侧。过程虽然能把人疼死过去,不过没有之前那种持续的酸痛了。
掰正他的胳膊后,何毅开始扒他的衣服,把染血的脏衣服一股脑扔到地毯上,随后抬起无力挣扎的宋岩丢进了浴缸。
花洒里冰冷的水淋到他头上,宋岩打了个冷颤,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血留到身上不臭吗?洗干净点,换身新衣服。”何毅说着也站在宋岩背后的淋浴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染的血可比宋岩多多了,连带皮肤上都有血淋淋的污渍。
但宋岩看不到,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伴随淋浴的花洒工作时,流进排水口的大量血水,不断冲击他的视线。
那是血……不是什么动物的,是人血……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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