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旖旎而荒淫的舞蹈之中,仙人自始至终都不曾露面,她只是在那一层白纱之后摇晃着那楚王看了都要连连叫好的细软腰肢,尽力地用舞姿展现出柔媚与顺服、勾引与放浪的姿态。反而是那清晰可见的愚郎,成为了一个陪衬。
——更确切地说,是成为了那些叫好之人的化身,他们已然与愚郎形神合一,仿佛自己也化身台上那男子,与女仙共赴云雨。
在那意味不明的畅快的笑之中,少年和李平阳却没有任何神态的变化,那句句话都厌弃俗人的少年此刻却没有什么神态的变化。
李平阳递给他一个裹着糖的麻花:“方才看不起这些俗人,眼下他们最俗的时候倒不骂了?”
少年吃着甜麻花,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此等人是何面目,早已能看清,又何须非要先观其丑恶嘴脸之甚,再做痛心疾首之状呢?这样等着他们暴露其面目,反而显得不真诚了,也就坏了道了。”
“那你在看什么,这么仔细?”
“看着这个舞蹈,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杨妃。”
李平阳没有说话,她撇着嘴角,神色晦暗:“说说呢?”
“天下人不见杨妃面貌,却知杨妃美艳绝伦,天下人不识杨妃为人,却知杨妃荒淫无度。杨妃看似被一床白纱蒙在大明宫之中,其身其心却尽数被剖于天下人眼前。一如眼前这位女仙,虽不见其面貌,然而哪怕是目不识丁的市井小民,也能立即明白这出戏的用意。”
李平阳笑了起来:“用意?用意不过是满足私欲。女仙看似藏于纱后,实在赤裸于人前,愚郎看似舞蹈于人前,实则隐藏于幕后。多少事情都是这样的,或许这也是人道的规矩。”
少年转头看向李平阳,在他们面前已经跳到最后一首曲子。
女仙留下司马氏无道,历代君主不得善终的谶言,便转身飘然而去,最终在那无数百姓期待的目光中,她的歌声在曲调缥缈的音乐中传来,描述起太宗皇帝为玄鸟降生的传说,周遭便也想起一阵又一阵的叫好。
真是一出叫人回味悠长的表演,舞者在台上连连鞠躬,又摆了些西域新奇的手势供人取乐。李平阳上前丢了些铜钱算作打赏,转身朝少年笑了笑:“走吧,这演出也看完了,我们俩也该聊聊正事儿了,毕竟咱们见一趟也不容易。”
那少年拱手一拜,与李平阳有三分相似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笑容:“是,阿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