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咻咻”两声。
两枚石子以电光火石之势直击城楼顶上摇旗的圣女。
春熙柳眉微蹙,手上旗令不停,石子快要打上之际,一只铁扇旋成满月飞来将石子击落,铁扇回旋,落在一清俊男子手心。
韩世忠拾城墙而上,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春熙,扯下碍事的甲罩,脚下不停,跃至空中又甩出五六石子。
岳海笙铁扇挥出罡风来阻,石子速度不减分毫,噗噗几声闷响,石子透体而过将圣女打落。
“袖里乾坤……”春熙手脚被石子打过的地方立现淤青,有岳海笙这道人头屏障阻了九分力道竟仍有此威力,不知这宋兵是何来头。
岳海笙强忍透体之痛朝韩世忠扑去,山海盟弟子皆看着,他这个圣女护法若打不过一个小兵,这一派掌门他也没脸再做了。
扇一展,宛如白鹤亮翅,扇面带起的劲风呼啸作响,直扑韩世忠而来。他这铁扇由十三支寒铁剑令所铸,扇柄细丝栓着扇叶,内力一催,登时炸成十三道锋利匕首。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扇影,韩世忠不退反进,身形如猫跃虎扑,忽左忽右,巧妙地避过扇锋,其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精准至极。
岳海笙见状,十指连翻,扯着剑令回弹。
韩世忠唇角勾起冷笑,唐门以暗器机关成名,岳海笙此举无异于班门弄斧,关前耍刀。韩世忠动作不滞,疾驰中解开袖腕,两道铁索受力弹出,顷刻间搅上岳海笙催控剑令的细丝,岳海笙十指一凉,指尖缠着的细丝被铁索扯得嵌入皮肉,韩世忠手腕一拽,齐刷刷扯落十根手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岳海笙想要求饶,催心掌已印上了胸口。
韩世忠长腿上扫,膝弯将岳海笙脖颈夹住往前一带,蹲在了春熙面前。
“别!”春熙连忙出声阻止。
韩世忠挑衅般劲臀下坐,膝弯挤压发出咯的一声脆响,岳海笙颈骨断折,软在地上绝了气,不可置信的圆眼还望着天空。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狠辣!”春熙退至城楼边缘,退无可退。
韩世忠身形颀长,抱着双臂,挂着冷笑,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狠辣?论起狠辣,宴君楼当属第一。”
“此话怎讲?宴君楼从来只是中立门派,不涉江湖事。”春熙自知不是对手,一边思索如何逃生,一边与他问答拖延时间。
“好一个中立门派。”韩世忠更近两步,审视着女人,“卫临借纵横榜为名做客白鹿庄,却将白鹿庄两位庄主毒害囚禁,迫使百经论夫妻孤身作战齐齐殒命,十数年的情谊换来这般背叛,宴君楼果真中立。”
“什么?师伯……他们?”
韩世忠目光更冷:“好一张无辜的脸,这消息传遍武林,你山海盟的探子知晓历刃川行踪,会不知道这个?不过是你担心岁荣知道后一心想回白鹿庄,你这山海盟无人能作先锋坏了自己计划,倒是好一番同门情谊。”
春熙被他拆穿,神情亦冷:“赌是他要与我赌的,瞒也是历刃川一直瞒的,况且,我已出嫁血刀门,早与宴君楼再无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呵,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血刀门以为娶的是只矜贵的白兔,却不想是只母螳螂,一昔之间被你毒杀了干净,连不会走路的小儿亦不放过,更取血刀门钱财办学开舍,哄得各帮儿女尊你为师,岁荣有你一半心术,也不至于蒙在鼓里。”
“你是何人?”春熙心口狂跳,他为何会知晓这么多?这身手,绝不会是一个普通宋兵,言词之间又十分熟悉白鹿庄与自己的过往……他究竟是谁?
韩世忠狠戾笑道:“与你一般,一个没有心肝的人。”
语罢一掌打来,春熙身子后仰,倒下城楼,楼下山海盟弟子已到了,接住圣女就跑。
韩世忠打了个空,正要追击,却见一个身影朝自己飞来,轰的一声,砸塌了城楼,韩世忠险险避开,只见城楼碎砾之中历刃川捂着心口,含着一口心血顺着嘴角溢出。
没了春熙阵法阻碍,童贯凌空而起,显然怒极,周身衣袂翻鼓,气浪自身下荡起圈圈涟漪,两掌下压,天上黑云塌了下来直拍大地,不管是西夏骑兵还是宋兵,被黑云一拍尽成了肉饼,如此威压之下,城中战团不敢再近。
眼看不敌,山海盟要带着圣女逃出兰州,童贯右掌自虚空一抓,城墙塌了下来,砖石瞬间封住了去路。听得一声冲锋号角,刘延庆领着一骑自北门杀入,直若一条铁甲长龙将战场分成两边,长龙散开将山海盟与西夏军十人一团围合起来,西夏军才知中了埋伏,现下的兰州城,俨然一座巨大的囚笼。
韩世忠见魔头就在眼前,掌中运起内力,伺机打出一掌直取历刃川背心。
历刃川早有察觉,不避那掌,反手扣住韩世忠手腕,转身提膝,正中韩世忠腹部,那一击势大力沉,韩世忠当即捂着肚子跪地不起。历刃川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气,大脚就势踩在韩世忠头上,只需用劲便可一脚踩碎对方脑壳。
“别杀他!”
厉刃川寻声去看,只见一个巨人朝自己逼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天行?”历刃川无比震惊地看着儿子,若不是这黝黑铁塔面容不改,他当真要以为是个什么黑熊成精的怪物。
岁荣在天行怀里气若游丝朝历刃川恳求:“别杀他……他不是坏人。”
历刃川抬脚将韩世忠踢垃圾般踢到一边,蹙眉问道:“小子,你怎伤成这样?”
岁荣自然不会说这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只虚弱道:“放我下来,先擒下阉狗要紧。”
天行仍不放心,岁荣又道:“他不会害我,你们快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脚下一蹬,齐冲童贯而去。
“南策……”
韩世忠揉着肚子踉跄起身,冷冷看着岁荣:“百少爷,好算计,连我会对你手下留情都算到了。”
岁荣心中有愧,不知如何作答,韩世忠蹲下身,铁掌扼住他纤细的脖颈:“百岁荣,你太自信了,我们不过短暂交情,你真以为在我心中,你比军功富贵重要?”
岁荣呼吸难受,却仍仰着头颅朝他嘻嘻笑道:“分明是相濡以沫的情谊,你还说过永远对我好的。”
韩世忠手上一紧,岁容疼得直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这副媚态留到厉家父子面前去耍,我绝不会对一个人尽可夫的男娼手下留情。”
岁荣不作挣扎,闭上了双眼:“你动手吧。”
韩世忠咬紧了后槽牙,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发力而泛白,虎口颤抖,却如何都捏不下去。
“你不是想找我娘报仇么,我娘你应该打不过,你杀我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韩世忠大声咆哮,胸口起伏喘如风箱。
岁荣睁开双眼,两眸透亮的瞳仁剪着秋水:“南策,莫为难自己了好不好?你说过的话要是不作数,我说的话是作数,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你不是孤身一身。”
韩世忠心中一酸,彷佛干涸大地迎来一场暴雨,狠戾的眼神如初见那般,又躲进了发间阴霾。
岁荣伸手想去撩开他额间碎发,他却偏头躲开,手上一松,将岁荣丢回地上,冷冷道:“百岁荣,你……好自为之。”
“南策……”
韩世忠顿了一下,还是跃下了城楼,遁入兵海消失无踪。
童贯瞧着朝自己飞来的两道身影,两掌运劲疾迎上去,三道人影如彗星相冲撞在了一起,三股雄浑至极的真气激荡冲天而起,直把头上乌云扯出个口子,霎时暴雨倾盆如柱倾泻,交缠气劲如龙蛇翻腾,卷起地上石屑纷飞,草木摧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小子……内力怎充沛至此?
童贯左手撑着与天行对掌,对方内力强横霸道,自己竟冲不破他掌心大穴,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充沛的真气犹如长江大河汇聚成海,狂涛骇浪般汹涌而来,厉家父子一联手,内力渐渐压过了童贯,童贯自觉双臂肿刺,两道灼浪冲破了自己手三阳三焦经顺着小臂爬了上来。
“刘总管!不好啦!”
刘延庆回头去看,北城门外升起了浓烟。
“怎会?谁守的北门!”
副将哭丧着脸:“一个长着狐狸脑袋的妖怪扮作沈副将的模样,王将军他……当场被削去了脑袋……”
狐狸脑袋……极天城的四个老怪物?该死的……
“……怎么办刘总管……城外的西夏军看到狼烟定会全扑过来,兰州城现已困死了……”
刘延庆心脏带着太阳穴一起咚咚直跳,踌躇不定:“李若水呢?他虽非参军,亦能助力……快去寻他助太尉脱身。”
副将摇头道:“先生先前已随斥候小队撤回汴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废物!废物!!”刘延庆暴跳如雷,什么狗屁四梵天,“放红烟,把弟兄们都汇集起来!”
副将自胸襟摸出竹管丢进路边燃起的火堆上,顷刻间升起赤红浓烟,城内宋军一见这烟,纷纷止戈,朝红烟处聚拢。
东边城楼升起青色浓烟,宋军一时疑惑这是何意,却见一个少年手持令旗于城楼挥舞,高喊道:“三教弟子听令!追剿宋军!”
宋军一听,犹如惊弓之鸟,耳边传来声声惨叫此起彼伏,自断壁残垣中窜出无数鬼魅身影将汇集来的宋兵一一斩杀,三教弟子人数不比山海盟,然宋军却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敌人,恐惧一旦蔓延,只幻想还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城里,当即军心大溃。
刘延庆见此惨状咬牙切齿,祭出马上关刀左挥右砍,保护汇集过来的弟兄安全,宋军已被吓破了胆,手持兵戈却全然忘了反抗,刘延庆一人如何护得住这上万人马,只砍得手软筋麻之际,一记流失自阴暗角落射出,眼看就要射穿刘延庆脑袋,咻一声射来一颗石子将箭矢打落。
韩世忠护在刘延庆身前,系紧甲罩,鹰隼一般的目光扫着每个角落。
刘延庆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年轻人,继而朝副将高喊道:“撤退!往北门撤!沿路撒下红烟!”
“可是……童太尉他……”
刘延庆遥望了一眼滞于半空正僵持不下的三人,目光冷冽:“撤!退!”
城中浓烟滚起,宋军溃如潮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空中三人谁都不敢撤力,否则这万钧力道反噬,顷刻间就能将活人撕成肉沫。
厉刃川额角青筋暴起,半边身子都冰凉麻木,见宋军溃败,只朝童贯嘲道:“你鸿蒙宗好替宋人做看门狗,主子逃了却不想带上你,当真笑话。”
童贯已无余力回嘴,他现下只觉自己如同盘古一般,一手撑天一手按地,太平道藏再凶也无开天辟地的能耐,眼看自己就要被压成肉饼,却见一个黄袍老儿朝这里飞来。
“太尉莫慌!我来助你!”
黄龙真人一甩拂尘,洒出一捧黄粉,厉家父子赶紧屏吸偏头,童贯两臂大开躲无可躲,被那黄粉扑了个罩面,立觉头晕目眩。
“蝼蚁!”
童贯气极,内力更盛,周身铠甲被气浪冲得四分五裂,盛怒之下周身爆出一阵狂风,真气冲破血管喷出血雾,澎湃的内力犹如滔天的巨浪把三人拍飞出去。
“噗!!”
内力反噬,犹如挨了天神一记重拳,周身骨头尽都碎了,童贯一口心血呛出再含不住,身子自空中重重砸下。
厉刃川见状击出一掌,童贯按着胸口回击一掌,两道刚猛掌风撞在一起,卷起一地黄沙,黄沙散去,童贯已不见人影,只余下一个浅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兰州城破了。
四方城楼皆插上了西夏与极天城的战旗。
岁荣裹着单衣立于城楼,两手捉住衣襟不让狂风吹散,白瓷般的皮肤被烟雾熏出道道乌黑,他赤脚踩在石砾之上,看着兰州城内一片浪迹,处处燃起的火丛直若黄河之上撒了妖异红莲。
“三千胭媃血做汤,啷当儿郎整衣裳。哪个侠客呈骄狂,不见山河满脓疮。”
这便是……荼蘼烬吗……这满是脓疮的山河,娘,你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
岁荣颓然坐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小子!”
“岁荣!”
少年一身翠绿衣袍被狂风吹开,烈烈卷着衣袂坠下城楼,两道身影化作箭矢冲射而去。
厉刃川接住了他,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摸了一下他的颈脉,蹙眉道:“好重的内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天行此芒在背,道:“……先将岁荣抱回极天城要紧。”
厉刃川挑着剑眉,勾着嘴角看向儿子:“什么时候改这称呼了?”
历天行俊脸一烫,从老爹怀里夺过岁荣朝城门走去:“他……本就叫岁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