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琴山东麓的晨雾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刘玄踩着湿滑的苔藓前行,剑柄银戒突然发烫,戒面星纹映出昨夜谭小枚消散前的残影——她指尖所指的岩壁处,此刻正泛着墨色涟漪。
“宿主当心!“
青鸾剑灵预警的刹那,刘玄的靴尖已触及岩壁。墨色涟漪骤然扩散,整片山岩化作流动的丹青,将他卷入画中世界。腥甜的松烟墨香扑面而来,眼前竟是三百年前沅水郡的街市,檐角风铃与叫卖声清晰可闻。
“哥哥...“
谭小枚的声音自画舫传来。刘玄握剑的手猛然收紧,见那画舫雕窗内坐着个绯衣女子,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当他跃上画舫时,船身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沸腾的墨池,池中沉浮着无数残缺画卷。
绯衣女子转身的瞬间,刘玄瞳孔骤缩——那面容与祠堂供奉的初代圣女像如出一辙,眼尾却点着谭小枚特有的胭脂痣。她手中团扇轻摇,扇面绘制的正是刘氏族地全貌,祠堂方位渗着新鲜血渍。
“公子可识此画?“女子嗓音带着双重回响。团扇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火中浮现母亲被囚禁的画面:铁链穿透她的琵琶骨,星砂正从伤口涌向悬浮的青铜镜。
青鸾剑突然脱手刺向团扇。剑锋触及扇面的刹那,整座画舫剧烈震颤,墨池中升起九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的竟是刘玄不同年龄的虚影,最年幼那盏灯中,婴儿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画笔。
“丹青引魂,墨池洗魄。“女子指尖蘸取墨汁,在虚空绘出婚书纹样,“三百年前你欠下的画债,该还了。“
银戒突然迸发青光。谭小枚的妖丹碎片自戒面射出,将婚书纹样烧灼出狐尾形状的破洞。刘玄趁机挥剑斩向灯盏,剑锋却被墨汁凝成的锁链缠住——那墨链纹路竟与青鸾剑身的妖族铭文同源。
画舫雕窗突然化作牢笼。刘玄惊觉自己正站在巨型砚台中央,四周竖立的笔架山流淌着猩红朱砂。女子手中团扇化作丈余长的紫毫笔,笔尖滴落的墨汁在地面重组成镜月战场,无数星砂锁链自画中伸出。
“看看你真正的模样。“笔锋点向刘玄眉心。墨汁顺着星纹渗入肌肤,识海突然涌入陌生记忆:三百年前的镜月之夜,自己手持青鸾剑立于血池边,剑锋穿透的竟是谭小枚本体。
银戒突然收缩勒入指骨。剧痛让刘玄清醒,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紫毫笔。沾染玄黄血的笔锋突然扭曲,绘出的战场画面开始崩塌。女子发出非人尖啸,面容在圣女与谭小枚之间飞速切换。
“破!“
青鸾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凤鸣。剑身妖族铭文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镜月禁制。墨池沸腾如怒海,池底浮出半卷残破的《玄黄志》,书页间夹着的正是母亲常用的星纹绢帕。
女子突然凄然泪下。泪珠坠地化作星砂,凝成通往画舫底舱的阶梯。舱内悬着九幅美人图,每幅画中人的右手皆戴着银戒,第九幅空白画绢上,正缓缓浮现刘玄持剑的身影。
“宿主,这是往生画冢!“剑灵声音颤抖。青鸾剑突然调转剑锋刺向空白画绢,剑纹与画绢接触的刹那,整座画舫开始琉璃化。刘玄的右掌星纹渗出银血,在地面绘出与母亲星图同源的阵纹。
墨池中突然伸出苍白手臂。三百具画中人的尸骸爬出池底,她们心口皆插着画笔,指尖流淌的朱砂组成锁魂阵图。刘玄挥剑斩断最先袭来的尸骸,却发现斩落的头颅化作墨滴,在地面重组成更复杂的禁制。
“哥哥...毁掉...第九幅...“谭小枚的声音自银戒断续传来。刘玄劈开尸骸冲向底舱,却见第九幅画已完全成型——画中的他正将青鸾剑刺入母亲心口,而背景里的浪琴山正被星砂风暴吞噬。
女子突然出现在画前。她的身躯开始崩解,露出深藏的画轴本体,轴杆上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刘玄怀中玉佩完全一致。当青鸾剑刺穿画轴的刹那,整座画境突然静止,所有墨色褪去,露出隐藏的真相:
岩壁上的原始壁画中,初代圣女手持青鸾剑立于血池,而她脚边跪着的,正是三百年前刘氏先祖的模样。壁画角落的星砂印记,与刘玄掌心纹路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