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这才发觉纪悟言是在对着书一笔一笔的描字。纪悟言到没显得难堪尴尬,只是看着慕容涤尘笑盈盈的,让二少爷的脸更烧烧的红起来。
掩饰的在白纸上落下三个字,慕容涤尘写出的是漂亮的行书。纪悟言虽然看不懂,但却觉得他写得很美。
“这是你的名字──‘纪悟言’,先从这个学起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你这么笨了,以后每天我都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好了。”
冲冲的说完,慕容涤尘也不等纪悟言回答便开始了今天的功课。纪悟言也就仔细的听,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慕容涤尘的脸更红了“喂,把手伸出来。”
有些奇怪的看他,不过纪悟言还是依言伸出了手。于是慕容二少便掏出了私藏了好久的药膏,开始了咬牙切齿的上药过程,不过手底却是格外轻柔…
后来,慕容涤尘知道的是,纪悟言几乎突飞猛进的进步。不知道的是,那张写着“纪悟言”的纸,被收在了那个小小的蓝皮包袱里,和那个粗糙的玉凤凰并排放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纪悟言住进偏院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慕容涤尘也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有个人总是笑着跟在他身后,默默微笑着研好磨,默默微笑的服侍他更衣,默默微笑的帮他把看好的书做好记号放在他顺手的地方。
连原来瞧他怎么也不顺眼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善解人意。他总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往往是自己刚觉得有些口渴,一杯香茶就已经到了手上。刚觉得有些凉意,暖暖的外套就到了身上。
甚至自己没想到的,他也总能抢先一步做好。纪悟言身上带的药酒就是最好的证明,由于习武的关系,慕容涤尘身上不时就会有些淤青,常常是自己还没注意到的时候,纪悟言就会发觉,然后帮他擦上药酒轻轻的揉。
没到这个时候,纪悟言脸上都会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和平常他总笑脸迎人的姿态不同。这就是关心吗?看到他的眼底的小心翼翼,慕容涤尘问自己。从没有人对他这般过呢?这般的紧张,这样的把他的一点一滴都放在心上。
回来晚了,等着他的也是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才七岁的男孩子的手上。他总会坐在一旁看自己把这些东西一扫而光,再为自己铺好被子服侍自己睡下,刻意放轻收好碗碟后去看书。
可此时的自己又怎么能睡得着。这一个月纪悟言和冷夕霏都还不必上武课,而纪悟言几乎是拼了命的在读书,真的是拼命。
慕容涤尘虽然没说过,可心里十分清楚。纪悟言一般都是四更天起床,先准备好师父今天要考的功课,然后诵读慕容涤尘给他留的书,一个时辰后再叫二少爷起床,伺候他洗漱用好早点后,便和他去文师父那里。
上课时,文静倾都会考察他们昨天学的东西,偶尔也考稍微深些的东西,纪悟言开始还有些答不上来,可这几天开始,他几乎已经对答如流,冷夕霏已经被他落了好大一截,他如今的程度大概和清尘泠然不相上下,连文静倾也“啧啧”
称奇。而文静倾从上次起也知道自己错怪了纪悟言,对他心生愧疚,可见这孩子还是神色如常,对自己是越发恭敬,尊师之德直叫自己汗颜,从此对他也是多加照顾。
这些都是慕容涤尘看出来的东西,可自己身上的变化,作为当事人的他却没有察觉。首先看出端倪来的是文静倾。每次考到纪悟言的时候,他时常觉得锋芒在刺,慕容家二少爷的眼如寒星,直钉得他背上生疼,连鸡皮疙瘩都出了来。
可毕竟自己的硬气在这里,慕容涤尘也还小,于是还能支持着问完,可结束时常常已是汗流浃背,更别提什么教训纪悟言的心思,连腿都软了。
接着觉得不对的是每天到偏院打扫的下人们。他们竟看见二少爷笑了耶,不是冷笑也不是嗤笑,是真真正正冰雪消融的笑容。
这…这…这…这真的是那个长着一张阎王脸的二少爷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又相互对望几眼,确定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相同的讯息,大家同时露出了滑稽相,别说打扫,连怎么张嘴都忘了。
还是纪悟言好心,在慕容涤尘发现以前忙叫他们下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外面跑去,一路上像是有鬼追一样,即使出了偏院,那样震惊的表情也来不及变过。
接下来的几天,这消息已经几乎在慕容山庄传了个遍──有着那样身份的二少爷笑了,不知道是福是祸?总结出来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因为纪悟言。二嘛…还是因为纪悟言…因为慕容二少只在对着纪悟言的时候笑过。
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纪悟言的耳中,却仍然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着,做好自己的事,善待每一个人,并不见有什么表示。
他性子好,有什么事情从来也没计较过。府里上至总管,下至马夫,都不会想为难这个身世堪怜又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