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欲朗声唤他,蓦地,永相随恬淡一笑,缓缓地﹑无声地口唇开合着。永别了…永别了﹗﹖小何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读唇读错了。
“小何,你在干啥﹗﹖要走了﹗”下不的呼喊唤回他的神智,被人拉住走的他,在离开之前回头,远远的,在数百过坟墓之后的永相随,已是背对着他们立在冷阙的墓前。
数年后,他才忆起,那是他最后一眼看见那抹身影。***立在坟场中央,在墨镜后的神秘眼眸凝视住遗照上的男人好半晌。脱下墨镜,轻轻的吐出一个字﹕“阙…”
很轻很轻的,却是百味杂陈。遗照上的男人,依旧笑得豪爽。“阙,告诉你喔,今年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叫洛煌…”
顿了顿,续道﹕“是我的情人。”微风扬起了他的发丝与衣摆,仿佛在替他高兴。“他很傻,比你更傻…而我却从他身上学晓了一件事。”深渊般的眸子柔情如水气盈盈。
“他教晓了我什么是爱,教晓了我…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抚摸墓上的遗照。
“那么爱你…”微风瞬间激动地刮起,树叶被吹拂的“嗖嗖”声宛如呜啼。“阙…明年我不能来探望你了,今次是最后一次…”再次站立着,笑容恁地洒脱。
“不晓得我死后能否见到你…或者你已经投胎了…”风吹得更大更狂,犹似在责骂着他﹑担忧着他。“阙,我要走了。”当年出狱时的一句,冷阙扯着他,不要他走;如今,他不能再扯着他了…
喂﹗你别只顾着笑﹗快回答我﹗你不能对我…做了那挡事之后便把我一脚踹开﹗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出来…不过跟我生活的话,我的弟弟要在一起喔。
昔日温馨的情景怎么也忘不掉,耳边全是他们渗着幸福的声音,当记忆已成永远,徒留下来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思念与回忆。把男人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中,在墓前留下一束紫色风信子。花语﹕永远的怀念,花色含意﹕你一定会幸福。
紫色的风信子不适合送给已逝的人,但这就是永相随的作风。他带着一片清风,离开了坟场。***踏出坟场,他发现一名不该在这里的男人倚着他的车子,等待着他。
“你会在这里真是令我惊讶不已。”他笑着步向男人。男人冷冷淡淡的,没有搭腔,只是伸出手,抚上永相随光滑的脸颊,触及那片冰凉,他皱着眉头说﹕“你又忘记了自己是病人﹖居然吹这么久的风。”
他一只手揽住永相随的窄腰,把他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掌磨蹭着那令人不舍放开的脸颊,为他取暖。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男人的怀中,他问。“你也有猜不到的事情么﹖”男人戏谑似的,其后又为他解答﹕“每年的今天你都会在这里虚渡时光。”洒脱的笑容依旧,没有为男人的戏谑而皱半分眉头。
“没有下一次了。”放开他,男人又蹙起眉。“算了,上车吧。”右手撑着车门的顶端,欲照常一样跃进驾驶座,男人却推开他。“你坐助手座。”永相随一怔,接着耸耸肩,绕过车头跃进助手座,意味深长的﹕“你怕了﹖”
男人翻了下白眼,冷冷的道﹕“对,怕的要死,我可不想你在市中飊到180mph,我还要留着小命享受下半生的。”咯咯的笑出声,又换来男人的瞪视。待男人发动他的保时捷,他才问﹕“你找我有事情吗﹖未常。”
程未常没有响应,须叟,车子已停泊在公寓下的露天停车场。拉好煞车器,把安全带放好,他才侧过身瞅着身旁的永相随,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带着无奈直直的盯视着那双黑洞似的眼眸,四目凝视,自己的身影胶着在对方的孔瞳中。
许久,他才开口﹕“我见过了霓裳。”永相随笑脸不变,没有任何动摇震惊,普通人的话早已吓个半死了。“她说…”他从来都不晓得未常说话可以这么缓慢。“你很辛苦,还叫我们多些注意你。”
“喔…就这样﹖”“应该有别的吗﹖”不愧是程未常,简单的一句话亦足以让他起疑。“不…只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永相随轻易地转移好友的注意。程未常泄气似的喟然长叹,双手一揽,把永相随从助手席揽进怀中,俩人身形相仿,挤身在狭窄的驾驶座有些挤逼,他把座椅调教至能够容纳两个男人。
永相随的长腿被程未常同样的两肢夹住,瘦窄的腰杆被他的左手牢牢地环住,他的头颅被程未常的右手轻柔按在那体温微冷却暖心的肩窝,平静的气息拂过程未常的颈侧,柔较顺滑的发丝被人抚摸着。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幕情景,还以会他们俩是一对恩爱的同性情侣。“你累了…”清雅的嗓音刻意放柔,寒意全褪,犹如催眠曲使紧绷的情绪松驰。
“休息一下好吗﹖”也许…他真的累了,永相随那两片形状姣好的眼帘缓缓闭上,如放下窗帘把黑夜遮掩般,把神秘漆黑的眸子埋藏在眼帘后,长睫如扉子似的伴随而下。
他在程未常的抱拥下熟睡。其实相随对那人的心是如何,从他会不会在那人身旁毫无防备地沉睡便能一目了然,不仅在他怀中,就连宁拥与三个弟弟,相随亦能在他们身边沉沉睡去,那代表他已认定了他们,想必那个冷阙亦然,就不知洛煌有没有此能力。
把保时捷的蓬关上,拿起后座的薄褛,盖住身上的永相随,他把座椅降下,形成一张狭窄的床,自己也跟着睡去。车内小小的空间,俩人相依相偎的睡得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