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聚餐，5班的战士把铝皮饭盒排在起，用生蒜苗在饭菜上歪歪斜斜地拼出“长胜五班，胜利归来”。黄昏时分，马军和大家起，举着豁掉大块搪瓷的白色缸子，或铁皮罐头盒，喝出征酒。高俊忠在帐篷里哭着大喊：“我年龄小我承认，我不怕死！打仗时我不需要照顾。”
空气像是凝固的。李玉谦走进7班帐篷，不敢说话，怕开口就惹出泪来。有人把稀罕的气体打火机留在帐篷里，招来阵嘲笑：“舍不得吧，怕死了就扔了吧。”李玉谦的蒙阴老乡公衍进挑挑浓眉，炫耀大方：“我要是攻上968主峰，把褂子塞在个靴子里，裤子塞在个靴子里，裤头也塞进去，再撕两根x毛，都扔给越军。越军要是捡了，当宝贝，‘哟，这就是共军的x毛！’”大家哈哈笑起来。
集合上车了。武器弹药塞进皱巴巴的绿色编织袋里，每人两个，中间系，身前搭个，身后搭个。“这是农村老汉赶集嘛！”“像逃荒要饭的。”
山脚下，公路上，只剩下李玉谦和条狗。车已经开出好远，狗还在顺着车辙印往前跑，怎么也唤不回来。
点儿也没有胜利的感觉
1985年12月2日晨，大雾，只能看到几米开外。离阵地2000米远的李玉谦扛着摄像机，在浓白色里摸索。炮弹飞过，有时就在身边爆炸，镜头阵摇晃。
李玉谦本被安排进个比较安全的观察所里，他嫌太固定，跑了出来，师里的摄像呆在那儿。开战不到10分钟，发炮弹掀了观察所，也炸坏了师里那台摄像机。
9时10分，突击队发起冲击。冲出阵地的刹那，冷风掠过，马军觉得时间凝固了，脑子片空白，只听到枪炮响成片。后来，这被他叫作“魔鬼时刻”。
马军跳进新炸出的弹坑里，这儿最安全。刚才的地方，已经噗噗落了排子弹。附近又炸出个新弹坑，马军赶紧跳过去，回头发现副射手不见了。
颗炮弹落在身边，马军个猛子扎进土里，张着嘴，以防耳膜震破，泥土下灌进肚子里。身上的火箭弹已经拔开保险，几秒钟就能完成平常分钟才能完成的发射。代价是遇到5斤重的压力，火箭弹会自爆。“要有发响，我就找不到了。”
另路的高俊忠喊副射手吴明玉起冲，没听到回应，扭头看到吴明玉趴下不动了。块弹片从他鼻子往上打入，穿进了脑子，只剩下喘气。
刚下过小雨，雨水混着血水，浸泡着整片山头。脚踩下去，会汪起团血泥。许年后，高俊忠回忆这个场景，会想起家乡的屠宰场，“也没那片山头面积大。”
第二百零五章悲哉壮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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