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说话的时候,被他以吊死绳拴住的那只阴生诡,仍在不断向外散发灵异力量,试图扯断这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绳索。
但是,它此时散发出的每一丝灵异力量,都被吊死绳全部吸取,根本翻腾不起一丝浪花。
这条绳索也好似是一只鬼一样。
只是这只鬼,专门吸取其他鬼的灵异力量,让自身更加强大。
秦飞虎紧紧盯着被吊死绳拴住的阴生诡,直至很久之后,他都未曾发现有丝毫挣脱绳索的可能,眼中的疑虑与忐忑,也就变成了惊叹。
他转而看向周昌,称赞道:
“我本来以为,我的‘念气’在咱们局里已经是很不错的那一类灵异能力。
没想到今天才是假泥胎遇到了真神仙!
这根绳子就是你的灵异能力吗?它竟然能拴住一只鬼这么久…”
说到这里,秦飞虎猛地一拍脑袋:“不说废话了!
咱们赶紧先回局里吧!”
他瞥了眼解剖床上还在散发腐臭气味的尸体,接着看向周昌道:“不管是安顿这具尸体,还是安顿你拴住的那只鬼,都得先回局里再说。
事不宜迟!
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久,这只鬼挣脱的可能性就越高!
兄弟,你这回立大功了!”
“对!”
宋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还在周昌的念之绳中挣扎不休的阴生诡,眼睛发亮:“我们之前抓到云天奇的阴生诡,在你的念绳缠绕下,没有支撑多久就消散,实在太可惜。
这个阴生诡,比之前那个更加强大。
它说不定能坚持更久。
要是把它送到局里,那它就是目前咱们白河灵调局抓到的第一只鬼了!”
“不只是白河市。”秦飞虎这时忽然打断了宋佳的话,他满面笑容地道,“可能在白河市所处的整个东南大区里,它都是人类抓到的第一只鬼。
这只鬼意义重大!
以前的很多实验,都因为没有‘鬼’的参与,而只能半途中止。
现在有了这第一只鬼,白河市灵调局的许多科学实验都能提上日程,科研成果最终也会落到咱们这些前线调查员、本市辖区公民的身上!”
“那就走吧。”周昌也点了点头。
从前他也根本做不到以念丝捆住一只鬼,如今念丝被‘炼成’这根吊死绳之后,虽然作用不如从前那般全面,逐渐向单一化的方向发展,但这根吊死绳附带的灵异气息,反而能与鬼直接对抗。
继而真正做到束缚住一只鬼。
这只鬼既然对白河市灵调局意义如此重大,想来灵调局最终给下来的奖励,亦必定丰厚。
别的不说,他目前就挺缺钱来购买一些沾过人命的兵器装备来锻炼‘师刀雏形’的。
专门用于灵调局积分消费的‘灵灵堂’商城里,周昌就看到了不少可以用来锻炼‘师刀雏形’的好材料。
沫沫遗体散发出的尸臭,惊醒了整个警局。
值班警察很快就将周昌几人所在的楼层包围了起来。
在秦飞虎道明情况后,警局派了几辆车,将沫沫的遗体,连着周昌与云天奇等人,一并送到了灵调局。
灵异调查局宿舍区。
第4公寓,4楼,444房间。
整个公寓区,只有第4公寓楼会毫不避讳444这个数字的不吉利,将它特别标示出来。
而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自然不同寻常。
其名为‘张春雷’,生年不详,是最初草创白河市灵调局的那几个人之一。
此时,444房间内。
张老已经休息。
老人家经不起折腾,不如年轻人那么能熬夜。
下了班,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张春雷在宿舍区里的小公园里遛遛弯,消消食,就回屋休息了。
这会儿已是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他在那张简陋的单人竹床上,睡得正香。
门外暗弱的月光扑进没有窗帘遮挡的古旧窗格间,洒在张春雷的床头,将他所处房间内的光景,映照出了只鳞片爪。
老人惨白着一张脸,枕着绣有鸳鸯蝴蝶的枕巾,盖着厚厚的黑蓝格粗布被子,双手搭在被子外,露出穿着黑色唐装的上半截身子。
他躺在床上,像是穿寿衣的死尸。
而张春雷搭在被子外的左手手腕上,锁着黑沉沉的锁扣。
铁制的锁扣被黑沉沉的锁链牵引着,一直延伸到了竹床下的地砖上。
同样的,他双脚上亦锁着镣铐,铁链牵连着床下的地砖。
粗黑的锁链在青黑色的地砖上缭绕绞缠,令床上惨白着一张脸,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了的张春雷,看起来更加阴沉而诡异。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那张密布皱纹的脸上,在他的面庞周围,隐隐约约地形成了一轮苍白的光圈。
那道光圈像是有呼吸般地收缩着。
渐渐地,床上的老者慢慢坐起了身。
他手脚好似无意识地摆动,引得缠绕在其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哗哗作响。
张春雷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又以双脚踩在地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慢慢下了床。
裹在他身上的黑粗布被子,也跟着滚落在地。
老人双目紧闭着,阴冷的灵异气息从他身上一阵阵地往外辐射,他拖着锁链,在昏暗的房间里到处摸索,像是一个潜进主人家里的贼一样,翻遍了房间里的各处书柜、抽屉,连衣柜里那些衣服的口袋、垫床脚的砖块下面,他都没有忘记搜查。
将整个房间里的所有陈设都翻了一遍后,‘张春雷’找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筹码。
‘他’双目紧闭的苍老面庞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捏着这枚筹码,‘他’拖动着手脚上的锁链,往门口走。
将将走到门口的时候,锁链的长度也被拖拽到了极限。
明明房门把手就在‘他’一步之外,‘张春雷’却再不能向前踏出一步。
‘他’倒也不气馁,空闲着未被镣铐锁住的那只手臂,在身上黑寿衣似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着,找出一串钥匙,便想拿钥匙捅开手腕上的锁扣。
然而,‘他’把每一根钥匙都试了个遍——
却没有一根钥匙是能开得了他手脚上的这三把锁的!
这一瞬间,‘张春雷’的脸色变得无比愤怒狰狞,‘他’的身形猛烈震颤着,致使连在手脚上的那些漆黑锁链,都跟着晃荡起来,哗哗作响!
在身躯剧烈地震颤中,‘张春雷’半张脸上犹然是愤怒狰狞之色,另外半张脸上,愤怒狰狞的神色缓缓消褪,竟逐渐变得平淡。
他微微张开口,喉咙里发出含混模糊的声音:“伊去哪哈?”
“你去哪啊?”
老人像是在询问这黑暗房室里,另一个不露面的人。
又好似就是在和自己对语。
左半张脸上的愤怒狰狞神色,徐徐转作冰冷漠然。
张春雷动着嘴唇,这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下一刻,他又好似听到了‘对方’的言辞一样,慢慢将右眼睁开:“又想去赌?赌赌赌,早晚把一栋楼都赔进去!”
接着,他的左眼也猛地睁开来。
左右半张脸上的表情倏而趋于统一:“我不给你钥匙,你赌不成!
一栋楼的钥匙,都在我这。
没有我,你也休想开门去赌!
睡吧你!”
这几句话一说完,张春雷身遭浓郁的黑暗里,好似猛地沸腾了,聚集成一张恐怖的鬼脸!
那张鬼脸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啃咬在张春雷的左肩膀上——
老人的左肩膀未受到丝毫损伤。
倒是那张鬼脸一下子被老者身上爆发出的灵异波纹给反震散了!
“哎…”
张春雷叹了口气,他在黑暗里伸着手,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摸索着,慢慢走到床沿,手扶着床沿坐下,拴在身上的几条锁链跟着碰撞作响。
这时候更像是个风烛残年老者的张春雷,从床边的木桌子上拿起一只眼镜盒,一台老人按键手机。
他取出眼镜盒里的花镜戴上,按亮了手机屏幕。
“请先解锁。”
“请先解锁。”
哪怕是这么一台已经很跟不上时代的按键手机,张春雷操作得都很吃力。
他连按了几下#键,都未能将手机解锁,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一得先按右键,按了右边的解锁键之后,听到手机提示他:“请按#键解锁。”
这时再按#键,才终于把这部老年机给解锁了。
“麻烦…”
张春雷咕哝了一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02:40.
“怎么闹铃没响?”看着这个时间,张春雷皱了皱眉,还疑惑闹铃为什么会没有在他预设的时间响起的时候,闹铃的铃声跟着就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滴滴答答”
张春雷面皮抽了抽,跟着关掉这个闹铃,又设了一个三十八分钟的闹铃。
这一次,‘B2’会苏醒的时间,比他自己预估的要提前了大约一分钟。
所以他这次给自己设下相隔三十八分钟后的闹铃,希望在自身赶在‘B2’苏醒以前苏醒——这只鬼每次在他身上苏醒,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他的年纪本来就很大了,各个器官都已衰老。
再被鬼这么折腾,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设好闹钟,张春雷拽起地上的被子,正要休息,放在床头桌子上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他只得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郑太秀‘打来的电话,老者的神色变得严肃,接起电话:“什么事?”
“张老,有大事!”
“有好事!”
电话那头郑太秀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
听着对方兴奋的语气,张春雷心情好了几分:“说,什么好事,不要在这吊胃口!”
“嘿嘿嘿————”
“嘿嘿一一”
“不说挂了啊,老人家休息不好,你小子还要这么打搅!”
“别挂啊!
这事儿还得靠您呢何炬,你知道何炬吧?
灵魂拼图是三尖两刃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