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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城郊观音庙遭强盗了!”
报童们四下散开来,撒开了腿一个劲地在大街上寻着目标,其中一个男孩捧着一堆报纸跑到一辆黑色汽车旁,他敲了敲窗子,“先生要报纸吗?今天有大新闻呀!”
车窗缓缓摇下,从里头露出张清丽的侧脸,方澜侧过头,从包里拿出钱币,放到男孩的掌心里,“给我一份吧。”
“好的咧!”男孩递给他一份还泛着油墨味的报纸,低头数了下钱币,又抬头眼睛贼溜溜地瞄着方澜,他看着男孩支支吾吾的样子,开口道,“多出来的你自己留着。”
“谢谢先生!”男孩一边喊着一边往着下个目标跑去。
方澜瞧着报纸上端正的粗黑大字,“城郊观音庙遭匪,幸得梁上校临危相助。”
土匪……梁上校?
他细细读了一下报道……梁上校梁春望,调职回来的路上经过观音庙,想为恩师祈福,正巧遇上几个土匪正在抢夺香客的钱财,梁春望急中生智,勇擒贼人。
方澜略过几眼,那报道之后还有一则关于余先生的,“于后日正午,将在观音庙为学生梁春望接风洗尘。”
什么人会在寺庙办这种事……
他刚放下报纸,却又想起几天前在红杜鹃公寓里那件事,“……观音寺……余先生。”
“老秦。”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先生要回去了吗?”
“不,再带我去个地方……舞厅旁边那条街,我想买点东西,到了你就先离开吧,我自己再叫车回去。”方澜向他吩咐道。
老秦也是习惯了他的心血来潮,默默点了下头,车开到街附近,方澜整理了下衣服便匆匆下了车。
等到车离开了他的视野,方澜这才寻着记忆中的路快步走去,他依稀记得那是扇朱红的木门,想来简单,但在这焦灼的情绪之下,他一时半会竟是迷路了多次。
“右……不对,向左……啊这里!”一连误走了多个巷子,他才冒着满头大汗瞧见那隐匿在阴影之中的红色木门。
他站在木门前四下张望,确定了没人才敲了敲门,过了几秒也不见有人开门,方澜贴了紧门听着,除了缝隙间的风声外听不到其他。
他寻思着余先生或许不在,又或是自己多想了,正要走时,身后的门倏地打开了,“就这点耐性吗?”余先生往外头瞧了眼,开了一道缝侧过身,“进来吧。”
“打扰了。”方澜匆匆进了门,里头有些闷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味,他不适地抬袖轻咳了几声,余先生同上次一样拉给他一把椅子,方澜随手扫了扫,便跟着坐下。
“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余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子,上头绘着一个穿洋装的小姑娘,他冲着方澜摇了摇,里头发出零零碎碎的响声,像是装满了小石子。
“西洋的糖果,要来一颗吗?”
方澜还未答话,余先生便拉开他的手掌,倒了一颗晶莹的红色糖果出来,方澜也不好推拒,拾起糖果放入嘴里,一股浓郁的果香充斥了口腔,见他不禁努努嘴,余先生便问了句,“如何?”
“挺甜挺香的,是草莓吗,”他伸舌舔了几口,甜蜜的香气扑入鼻中。
余先生点点头,把小盒子推向了方澜,“我想做点进口的买卖,这就当第一批商品,你若觉得不错,就拿去几箱吧。”
“余先生可真豪气,但买卖是你来我往的,我愿意买下这批货,就请求先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可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我的话能值几个钱。”余先生笑着摇摇头,“可我喜欢做个占便宜的,这笔买卖成交。”
“那我就直说了,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什么意思?”余先生拄着拐杖敲敲地板,“咚咚”的几声回响在小屋里,方澜扫过周围各色各异的戏服,淡淡开口说道,“香味。”
方澜细嗅了几下混杂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并不好闻,但再细细闻下,隐约能嗅到一点香气,“这房间有股香味,我之前来时没太注意,但后来,我在杜鹃房内闻到的气味勾起了我的记忆。”
“杜鹃的香气淡,若要做成香料,通常要与其他花草混合,您这房里的香气和杜鹃房内的如出一辙。”
“而杜鹃多生长于高处,城里的杜鹃就属观音庙所在的浮山最多,您这后天要办的接风宴就在那里……在寺庙里办接风宴,这似乎不太寻常呀。”
“杜鹃,佛手柑,沉香,丁香……”余先生摇着脑袋,缓缓吐出了一串学名,“你可以试试,这味道比那些天价的洋香水要好的多。”
“您到底知道些什么?”方澜打断了他的话,余先生顿住了动作,一向浑浊的眼此刻却像只狼般透着幽幽的光,“你想藏着掖着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您让……他查的吗?”方澜顿了下,始终没把那名字念出口,余先生摇摇头,“你这反应真要让我觉得你对他念念不忘的,不过嘛……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他都不知道。”
“不,
', ' ')('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您知道的都是调查来的吗?还是说,您认识家父?”方澜暗自松了口气,但这一来似乎让眼前人的目的更加朦胧。
“这又有什么差别呢,好比说,你觉得你的过去能影响到你什么?”余先生慢悠悠地道。
方澜却仿若是被根针扎入心脏最柔软的部位,刺痛难耐,“人总有点秘密……余先生这般提醒我这段过去,又是图什么呢?”
“嗯,我不喜欢说破,要留点悬念才有意思……后天的接风宴,就请你赏脸来做个客吧,若不嫌弃也邀令妹一道,让那些小子见识见识城里的美人……说不定真寻到个好人家了。”余先生从怀里掏出张请帖,放在方澜面前。
“您似乎很热衷于做媒人啊。”方澜淡淡扫了眼请帖上的字,似乎没什么问题。
“孤家寡人一个,自个后悔的事不能让年轻的跟着遭罪。”余先生自嘲地笑笑。
“您还未成家?”方澜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唐突了对方,余先生倒是大方地摆摆手,“有缘无分。”
方澜的脑海里忽的又闪过一人,“您能告诉我一点实话吗?”
“关于什么?”
“……他去哪了?”
“嗯……我也实话实说,他不想见你。”余先生敲敲地板,眼见着方澜有些别扭地撇过头去,“林小子心眼太多,要不是肚子里只惦记着温柔乡,他倒是能成点气候的。”
“所以您找了梁春望?”
“哼,他俩说来还是同期,林小子精明能干,另一个小黠大痴,林小子这一跑又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也就想在这做点小生意,养养老,顺带培养个接班的。”余先生叹了口气。
“您听上去似乎不怎么在意。”
“我倒也想把他捉回来打一顿,不过,我也老了,没那么多和年轻人计较的精力,他没把烂摊子全扔给我……我也懒得再和他计较,有空去做这些,倒不如往前看。”
方澜明白他是意有所指,“先生教训的是。”
余先生挤挤眉,“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也该回去了,后天中午,我会带舍妹按时到场的。”方澜见他没有再多谈的意思,眼看也要到中午,便与他道别。
“成家的人就是麻烦。”余先生在后头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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