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春望匆匆去了趟警局,顾升被拷在办公室的一把椅子,大家心知肚明的,吴江汉的手下没私下处置多少是给了顾老爷子一点面子。吴江汉被送往医院,他的副官向局里的说明了事情经过,忽略到交易的那部分,只说吴江汉借了顾升给的步枪耍耍,却被他设计出事。言语之间透露着对顾升的不满与愤恨。
梁春望趁着他大发议论时找了个机会与顾升交谈。
“顾少。”
顾升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冷言冷语道。
“梁上校不该赚大钱去吗,怎么有空来管我的事。”
“我是局里的顾问,也多少算是顾少的朋友,朋友有难自然是要帮的。”梁春望坐到了他身旁,递过手里的茶水,顾升被上升的热气蒸的眼睛发涩,不自在地抹了下。
“——谢谢。”他小声地说道,梁春望默默点点头,两人静坐了一会,直到吴江汉的副官李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顾升冷笑了声,傲慢地抬起头与他对视着。梁春望在两人中间观望着,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这回是看在梁上校和顾老爷子的面上,等将军醒来,您自个看着办吧,顾少爷。”李程撂下狠话便剁着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管他的警员见人走才慢慢过来给他解了手铐,顾升甩甩被勒的发红的手腕,一不小心碰倒了放在边上的杯子,玻璃杯“砰”的一声碎了满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顾升挺直了腰背,唯一能用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气氛一时间僵下了。
“陈伯!这里麻烦拖下地。”梁春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尴尬,他招呼来局里扫地的老人,弯下腰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片,顾升坐着一动不动,他可以离开了,却迈不开腿。直到梁春望把地上的玻璃渣子都弄干净了,方才看管顾升的小警员拿来簸箕替他收拾。
“顾少在等车吗?”
他接过小警员递来的帕子擦了下手,对着仍坐在原位的顾升问道,对方不自在地扭动僵硬的脖子,好半晌才回应他,“嗯,梁上校不走吗?”他原只是随口一问,但梁春望却热情地邀请他,“既然这样,不如和我一起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空荡荡的内心被填补了。
但贪婪随之又将其吞噬了。
“可以。”
梁春望请他上了车,他确实是个翩翩君子,一举一动都举止妥当,军人的威严与正气在他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顾升偏过头靠着窗户。
父亲就希望他能成为这样的人。
“顾少要直接回去吗?”
“嗯。”
他有一段时间没和别人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待着了,除了方澜,和方澜在一起时,那种焦躁与烦闷总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即便他在顾升身边时并不开心。时间会磨平一切,也将方澜的心磨的一点不剩——
“顾少,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梁春望突然开了口,“说吧。”顾升望着窗外的街景回应道。
“我当顾少是朋友,所以朋友间的话就直白些了,顾少若是听的不开心,就当我没说过——我希望顾少能放下一些,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树敌太多了。过去我听说过章家,前些日子是阿晟,如今又来了吴江汉。你这回是踢到铁板了,吴江汉的为人我清楚,你若不是姓顾,在几小时前,你已经是浮在海上的一具尸体了。李程敢把你送警局,那也是里头有吴江汉的人,这次弄不死你,还有下次……”
顾升听着却没有回应,梁春望不知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只是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或许对你们父子而言,权势利益大过天,但这还不够多吗?你们已经是这城里的龙头。顾少就不觉得——你失去的一切都是报应吗?”
他瞧见顾升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狠狠地瞪向他,仅存的那只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咬紧了牙关,从怒张的嘴里蹦出几个沉重的字眼,“你,又明白什么——”
他敲打着前头的座椅,低吼着,“停下!让我下去!”司机惶恐地在街边停下车,梁春望望着身旁焦躁不安的顾升,默默叹了口气,“开门吧。”
顾升下了车,甩上了车门,俯下身对着里头的梁春望说道,“我也送你一句话,梁上校——管好自己的嘴。”
“……慢走,顾少。”梁春望目送着他离开,望着不远处正在重建中的舞厅,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顾升。”
顾升快步走在街上,因那残缺的部位频频引得路人看来,他心里窝火又无处发泄,“该死的!一个个都是这样!”
那刻意压低的谩骂还是让周围人退了几步,多数是瞧了几眼后就转身该走的走,该干活的干活……他在人海之中晃荡,一时间也忘了去处。
林晚晟也好,吴江汉也罢,即便是成天想做和事老的梁春望,他也不放在眼里——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办到,他人死活和他又有何关系?他连挚爱的死都能利用,梁春望还妄想他不会对那些看轻自己的人报复?
“哼。”
一次的失误而已,他会查清楚的,
', ' ')('父亲会原谅他这次……他只需要更好的,比吴江汉这样的山野莽夫,更好的合作对象。
“顾,顾少?”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快半个月不见的朱宝。“你在这做什么?”
朱宝剃了个寸头,穿着身粗制的棉袄,那傻楞的样子与他记忆中的人渐渐地隔开,顾升糟糕的心情又上了一个层次。
“顾少——我这有几个情报,您一定喜欢……就是,我们之前的交易还算数吗?”朱宝紧张地往周围瞧着,似乎在躲避什么。
“那要看你的价值。”
“我能先告诉您一件事——”朱宝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顾升皱着眉,只听他说道。
“方澜还活着。”
', ' ')